——蘇日暮只有這麼個想法,眾目睽睽之下絕對不能暴露武功,而且,在高處還可以趁機躍下,可人在地上就不好閃了,這次突襲也實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甚至還能聽見甄偵指間銀刀毫不猶豫出手的聲音。
但是很明顯,遠水救不了近火,在飛刀扎中偷襲者之前殺手的刀已經落下,蘇日暮只能飛速地計算著最小傷害,然後用力一個翻身,用背去擋下這兩刀。
這場截殺不可謂不凌厲出奇,兩個偷襲的人出招之犀利精湛,根本就能將人劈成兩半,在場會武功的沒有人認為誰能保蘇日暮毫髮無損,人群中已經有什麼人驚叫了一聲。
可是下一息,就有人打破了這個想法。
劍光,凌煞而妖異的銀白劍光,平平切入了刀與蘇日暮之間近乎無的縫隙,就像無孔不入的水一樣。
殺手的刀劈在了劍上,薄薄的長劍卻紋絲不動,竟是將兩把來勢千鈞的刀彈了回去。
一個藍衣人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落在蘇日暮旁邊,寬大的袖擺因為急速的一動而鼓漲如大鵬之翼,他曜石般的雙瞳一橫,猶如鋼刀鋒銳,周身的殺氣和劍光彷彿同樣有形,刀片一般吻過人的臉頰,簡直能教神魔驚怕百鬼驚懼。
他的劍勢迅疾如電,在手中舞成連綿的白影,真氣暴漲,大片劍花炫出漫天的銀光向偷襲之人兜頭罩去,四下裡的人根本看不清他在一剎那間究竟出了多少劍。
兩個殺手武功已屬上乘,卻在這劍下走不過十招,感覺到劇痛時,方發現自己的經脈已經被劍氣戳得寸寸斷裂,整個人轟然倒地,欲死不能,只用一雙看鬼的眼睛望著打敗他們的人。
一系列事情說來話長,其實從吹箭開始到現在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甄偵脫手而出的飛刀這才堪堪紮在一旁,因為兩個殺手的倒地而攻擊落空。
此時四下寂靜,所有人都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衣人的劍已經收入鞘中,峰眉墨眸,還殘存著一絲殺意和怒氣,慢慢融化在眼角眉梢,此刻無風,烏藍描雲的衣襟和黑色如瀑的長髮卻輕輕揚動,因著那漸漸收攏的內力。
在這樣詭肅的氣氛裡,趴地的蘇日暮拽著藍衣人的袖子爬了起來,撲騰撲騰身上的灰塵,發表感想:“連環計什麼的最討厭啦~”扭頭,衝他樂,“英雄果然都是在最後時刻出現才能襯托他的偉大,對吧~~~”
眾人:“……”
藍衣人青筋一跳,一爪子……咳,一巴掌把他撩翻了。
眾人:“……”
“……”甄偵最快回神,過去把蘇某人像是拎小雞一樣拎起來,對藍衣人道:“多謝三爺援手……咳,他被嚇傻了,三爺雅量,別和他計較。”
“喂!”蘇日暮怒瞪——誰被嚇傻了?!
甄偵無視之。
來人無疑就是阜遠舟,他正好過來看武舉報名的情況,在離城門不遠處看到個疑似江亭幽的人輕搖摺扇遠遠看了他一眼,身影一閃而逝,心覺不妙就匆匆趕來,沒想到居然看到這麼驚險的場面,魂兒都差點飛走一片。
他掃視了一下混亂的場面和地上武人的屍體,衝甄偵點了個頭,然後冷不丁的一把拽住了蘇日暮的衣領,提到面前用力晃了晃,眉帶淺笑彎彎如月,眼裡的陰森倒是比羅剎還嚇人,聲線溫柔得連茶道美人甄偵都暗歎佩服,可惜咬牙切齒的意味實在讓人不容忽視,像是核桃似的迎面砸來,能將人砸的眼冒金星,“姓蘇的,你是睡了江亭幽他老婆還是睡了他本人,讓他對你這麼念念不忘!?”
嘎,嘎,嘎……
呼,呼,呼……
一隻烏鴉挾著一陣冷風過境,在場的人都覺得好冷,好冷。
幸虧剛才反應過來的官兵在他們說話時,被後來追上的莊若虛吩咐著及時疏散了人群,不然仁德君子的美名就毀了。
蘇日暮被晃得直暈,還不忘辯解:“小生是……是良民!”而且他是被波及的……吧……~~~~(>_<)~~~~
“良民會被殺手接二連三追殺!?”
“良民還有被、被雷劈的呢!”
“那你怎麼不被雷劈,還要留在人間禍害蒼生!?”
“……小生肩負喝遍天下美酒的重任!”
“麻煩你立刻去死一死。”
“……阜三爺,別晃……了,暈……”
眾圍觀者:“……”這貨不是神才這貨不是寧王這貨不是阜遠舟……
收起飛刀的甄偵看到這幅情景,輕咳一聲上前解圍,“三爺,您過來看看這兩個小孩。”
阜遠舟睨他一眼,冷哼一聲,給蘇日暮一個“暫且放過你”的眼神,就把人放開了,轉身去看那兩個被捆住甚至嘴巴都麼蒙上的小孩。
甄偵扶住暈頭轉向的蘇日暮。
蘇日暮站了一會兒,不暈乎了,冷哼一聲,甩開甄偵去阜遠舟那邊。
甄偵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不知不覺默契一站一蹲的兩個背影——三爺什麼時候和蘇日暮這麼要好了?
“阜大哥!~”花寒花烈總算從寧王殿下的巨大反差中緩過神來,興沖沖地跑過來打招呼,齊然和齊晏紫自然跟上。
阜遠舟也回了招呼,順便聽他們複述剛才的事情,隨即朝蘇日暮甩了一個飛刀——你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隻螳螂!
兩個孩子是誘餌,最後兩個殺手是黃雀。
蘇日暮望天,一臉假純潔裝作看不懂。
莊若虛也走了過來,聽完,有些吃驚地拿刀挖出那枚吹箭,研究上面的劇毒,費解,“為什麼這個小孩把這麼厲害的毒含在嘴裡都沒事?”這種毒連木頭都能腐蝕,就算吃了解藥也受不了吧?
“恐怕不是沒事吧……”阜遠舟喃喃一句,也不待旁人阻止就解開了矇住那偷襲蘇日暮的小孩的布,把他下巴一卸,往嘴巴里一看。
蘇日暮蹦開一步,“好凶殘啊,嚇死小生了~~~”
阜遠舟嘴角一抽——你見過老虎被長角的羊嚇到的?
不過這場景的確有點恐怖,這孩子的嘴裡面已經被毒藥腐蝕了,舌頭萎縮成小小的一塊,牙齒焦黑坑坑窪窪,連喉嚨都被融爛了,焦肉黏在一起,才沒有流血,看了的確是吃了解藥才沒死,不過這樣和死沒太大差別。
這孩子似乎也不覺得痛,只怨毒地盯著圍在四周的人,那種眼神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另一個嘴裡也有吹箭?”阜遠舟問的是拿銀針弩箭的那個。
旁邊的官兵頭子道:“回殿下,屬下看過了,他並沒有。”
齊晏紫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她喜歡小孩,看到這樣的場景覺得很同情,禁不住罵道:“是什麼人這麼殘忍,讓小孩來做這種事?”
花寒難得開口,看向阜遠舟,“阜大哥,他是不是用了縮骨功?我覺得他的武功之高明一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