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磊?”我繼續問。
對方似乎這才意識到什麼,有些困惑的看了我一眼,口中老實答道:“ 磊落的磊。”
我心道果然如此,糾結了下要不要就這麼說出來,看到趙仁看我的眼神,還是誠實道:“你可知我九歲前教我的先生姓名?”
趙仁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怎會知。”
“明十三。”
明十三即明石三,稍稍拼接一下,便成了其父之明。
找了老久的趙仁父親,不想那人竟是教了我三年的太傅,這叫我有些措不及防,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先生是在我六歲時入宮的,博學深廣,江南的這些名景便是太傅同我說的,只是自我見到他起臉上便隱有愁容,有時候會向我提起他的兒子,說對方是如何機靈懂事,只是那些已經太久遠,我早已記不大清,且對方也苦笑著說:“這一生怕是沒什麼機會見到了。
原來我同趙仁的聯絡那麼早前便開始了。
可他在宮中的那些年月,我並未看出對方有多麼不願意待在那兒,同父皇間的關係也是恭謹有禮,並未有強迫的痕跡。
他唯一的愁處便是見不到妻兒了。可這又是為何?在朝為官不至於連家人也見不到。
“大隱隱於市,民間多高人啊,”我暫時將這些困惑放到一邊,笑著搖搖頭:“以往便覺得太傅博學多才,不想竟是阿仁的父親?”
趙仁一時似乎接受不能,怔愣的看我半晌,然後有些不敢相通道:“你不會是隨便編個人出來唬我吧?”
我失笑:“這於我有什麼好處?”
趙仁眼中恍惚一瞬,猶豫了下問道:“那他可還在?”
我沉默了片刻,最終嘆了口氣道:“先生已於三年前仙逝。”
☆、解除盟約
此話一出,趙仁便不再說話了,他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怔愣,最終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微笑。
“這個結局,其實較當初預想的已經好太多。”
對方說是這麼說,我卻心知他定沒有表現出來這般輕鬆。他尋了自己的父親近十年,哪怕心中猜測過對方可能已不在人世,可最終被我親口告知感覺定然還是不一樣的。
我看著對方此刻隱含失落的眼神,心下不由泛起些憐惜。
蘇念兒在一旁瞧出氣氛不對,看了眼我的神色,隨後頗有眼色地藉口回了房間。
我自然對此沒意見,回頭見趙仁仍舊有些神傷,伸手握住他的掌心,另一隻手輕輕繞過他的肩膀環住對方,拍了兩下。
趙仁有些好笑:“你怎麼把我當小孩子安撫?”
卻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順從的沒有掙開。
我還未說出心中備好的說辭,卻只聽對方問道:“我爹是怎麼死的?”
我回憶了一番,答道:“我只記得,自我見到他起,先生的身體便不怎麼好,時不時的便會咳嗽幾聲,後面幾年更是因為一些事情思慮過多,勞心傷神,發作的越來越厲害。這怕是主要的原因所在了。”
“我爹出身貧寒,自我記事起我們便常常吃不飽,穿不暖,但也還不至於到你說的那種程度,”趙仁聲音有幾分納悶:“究竟是什麼事叫他成那樣的?他又為何會入宮做了太傅?為何這麼多年分明有機會卻不與我母子二人聯絡,孃親死的時候他也不曾出現過?”
我知他那些年心中所受苦楚,緊了緊環住對方肩膀的手,撫了撫對方的髮絲道:“先生定然有不能說的苦衷,在宮裡他同我提得最多的便是他的家人,我知道他定是很想見你,也是很在乎你的。”
說到這裡,我又加上了一句:“當年的事,我會叫宮裡的人幫你查出來的。現在就莫要想不開心的事了,好麼?”
趙仁看了我一眼,見我神色認真,眼中湧上了些感動,不自在地應了一聲。
……
最近花洲城中風言風語不斷。
我是從路寧和曉玥口中瞭解到的,當時趙仁在養傷,我便沒叫人將這些煩心事告知對方,只是這幾日風聲實在是愈演愈烈,終究還是叫趙仁知道了。
“我近日縱情聲色,同時收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作為男寵侍妾進了用兵房,以至於幾日沒出府?”趙仁見到我時這樣問道。
我挑眉:“你打哪兒聽來的?偷跑出去了?”
趙仁道:“別轉移話題,用兵房裡新招的下人有幾個愛嚼舌根,我不小心便聽見了。”
“你不生氣?”我見其沒什麼變化的神色,有點詫異。照平日裡,這廝臉皮不是薄的緊麼?聽到這話竟也不動怒?
“我生什麼氣?我還擔心你生氣呢。”趙仁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眼底居然還帶了一絲幸災樂禍:“再怎麼說,被當作男寵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我見其不大乖的神情,心中興味頓起,湊到對方耳邊笑道:“你主外,我主內,照顧著阿仁的面子,這男寵我認了又如何?瞧我如此上道,阿仁是不是該給點獎勵?”
說著我也不待其反駁,便一把擒住他的下巴對著他的嘴巴吻了上去。趙仁自受傷以來,已許久未同我親熱,此時也很容易便被我引導了去。
我忍了幾日,此時正是情動,剛要進一步同對方做些什麼,敲門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好事被打斷,我一邊心中默默詛咒著來人,一邊收拾了下對方的領口。
趙仁怕是什麼正事,平復了下喘息,連忙抽出空檔問道:“什麼事?”
“將軍,”門外傳來徐永的聲音:“黎平縣蘇德啟求見。”
自前幾日流言四起時我便猜測到這人不日怕要找上門來了,卻沒想到這麼不是時候。原本對蘇德啟就沒什麼好感的我,此時更是厭煩起這人。
趙仁瞧出我的不滿,沒說話,只是替我也整了整衣襟,方對外道:“我這就去大堂。”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些猶豫的看了我一眼:“你……”
我自然知道他在猶豫什麼,他同蘇家是聯盟的關係,還近乎曾夥同這一起加害皇兄,雖知道這份關係隨著立場不一已經離破裂不遠,但我若聽到他倆的對話,可能還是會心中不適。趙仁也怕我因為這個責難與他。但是此次畢竟是有關皇兄的事,我也有那個權利瞭解事態發展。
我輕笑道:“你去吧,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不去了。”
對我此時無條件的信任,趙仁似乎鬆了口氣,笑看了我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對方其實思慮過多,真要糾結這等事,我老早便糾結完了,何況我又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既知他今後已不會再雖任何人作出類似的事情,此時自也不會再去責怪他。
至於蘇德啟,來次的目的毫無疑問是因為蘇念兒。
他定然是有關注宮裡的訊息的,此時城中又傳出這等謠言,怕是有所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