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吻

秦桑以為跑到大街上是比較安全的。誰料那些人居然大搖大擺地追了過來，撞人砸東西，真是聲勢浩大，就差沒敲鑼打鼓。這真不是什麼文明社會。

秦桑身上有傷，跌跌撞撞跑不快，總之哪裡人多哪裡鑽~突然，一人飛身落在了他的前面，正是那個大叔。大叔扯起嘴角笑，志在必得的樣子。秦桑急剎，拐了彎溜進路邊的一個客棧。穿過客棧，從後門出去就是小巷了。一推門出去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一驚，身體已經跳開，後退離開那人，結果頭重重撞上邊上的石牆。

秦桑回神一看，李昂正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轉身就要從後門進客棧。秦桑是又驚喜又憤怒，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半天吐不出一個字。顯然李昂不記得他，就算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估計他也未必會幫忙。

李昂一發力，甩開秦桑的手就要走。

巷子那頭傳來叫聲，幾個人已經要衝過來了。

“啊...”秦桑打出一把毒針，轉身再次抓住李昂，道：“救我。”

李昂瞪大眼睛看他，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再看看衝過來那些人，沒動力，不管了。

秦桑看他又要走，馬上大罵：“你小子在青樓打傷了我，怎麼也該負點責任吧？”說著把他推到自己身前面對那些追來的人。

李昂不爽了，臉色一沉，眼睛暗紅湧動，俯視秦桑，強者的高高在上對弱者的卑微無恥。殺氣升起。

秦桑有點不知所措，他固然知道自己的強人所難。但是好比一條被捕的魚在下鍋時也會有所掙扎啊，哪怕只是跳離熱鍋那麼半秒，也會拼盡所有...

後面忽然伸出一隻手，把秦桑拉了過去。居然兩面夾擊！秦桑順勢翻身一個手刀劈在那大叔的頸側，再一腳將其踹開。飛身將一支銀針打在李昂的手臂上。

李昂運氣將銀針彈出，感覺指尖麻木。瞬間閃到秦桑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就往牆上按，道：“解藥。”聲音隱忍嚇人。

感情他這輩子會死於被人掐死，而掐死他的絕對會是李昂~

秦桑咳咳，說：“...想要解藥...就...就帶我離開這裡。”

“哼~”李昂冷笑，“憑你也想控制我？”再加把力，問：“解藥！”

“咳...求...求你了......”斷斷續續說著，眼淚就一滴接一滴，沿著蒼白的臉頰滑下來。

那無色溫熱的液體沾到李昂的手背，李昂一愣，感覺手背那地方微微灼痛。一收手秦桑就掉進了他的懷裡，已經站不起來了。李昂條件反射地抱住那個虛弱地身體。

“救我......”秦桑還在神志不清地念著。

“......”

“這位少俠，那是我們的人，請交出來。”邊上的人停住，為首的大叔道。

李昂冷冷掃他一眼，彎身攔腰抱起秦桑。體內真氣一提，輕功躍上牆頭逃了。

來到城外一間殘破的廟宇，李昂把秦桑靠牆放下。看他還有意識，說：“解藥。”

“...恩...一個時辰......再等一個時辰...好嗎？”秦桑這話不是命令，而是徹徹底底的請求。那是人類在最無助的時候，擺出最懦弱的姿態，請求上帝的恩賜。一切都是為了活著。而秦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般卑微的活著，他只是要活下來好好想想這問題，找找答案。

李昂不管，開始在他身上翻。秦桑躲開，吃力地說：“別翻了，吃錯了...死...死的更難看，”喘一口氣接著說，“你...暫時還死不了...一個時辰裡，你在這裡守著...別...別讓任何人碰我，包括你......”

秦桑說完看向李昂，又可悲地加個“可以嗎”。

李昂看著他，眼裡有鄙視有憐憫。仿若上帝看著宇宙變幻，旁觀的姿態。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秦桑扯扯嘴角想笑，可惜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摸出一顆治內傷的藥丸吞下，隨即堅持不住倒在地上。長髮凌亂地搭在臉上。對比憔悴的他，頭髮明顯又生氣多了，光滑漆黑柔亮。

李昂皺眉，上前想探探他的氣息，看他是不是死了。想起和秦桑的約定就又停住，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脖子上還有輕微但是平穩的起伏，看來死不了。

.................

秦桑意識開始回籠，休息過後身體舒服不少，只是腦袋變得迷迷糊糊。

門口打進夕陽溫和的光。風過，帶起破舊的布簾一起一伏，灰塵四下散落，掉進光道里，閃亮、起浮，躁動不安。

光的那頭，李昂抱著劍靠著門板坐在地上，正渺無表情地直視過來。

秦桑知道自己遠遠不止睡了一個時辰。

他爬起來走過去。李昂眯起眼睛，看他從光裡走出來，身體泛白沾了陽光般柔和美妙，彷彿神明走近，神聖無比。

李昂心中顫動一下，喉嚨乾澀。

“其實你可以叫醒我的？太陽都下山了...”就像做錯事的孩子，秦桑低著頭說。

李昂站起來，伸出手：“解藥。”

秦桑看看他，眼神飄忽：“......恩，其實...你不能生氣哦。那個...其實我只是用銀針打了你的xue道,銀針並沒有毒......”話畢惶恐不安地看向李昂。

李昂眼睛逐漸瞪大，對這人的所作所為簡直難以置信。

驚訝過後就是憤怒了，掐住秦桑的脖子按在旁邊的圓柱上，抵著他的額頭，直視他的眼睛低吼：“你敢耍我！”

“不是耍，我...事出有因......對不起！”秦桑看到李昂眼底的暗紅，縮縮脖子低聲說，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過分了那麼一點。

“......”李昂掐著他的手還沒有使力。

...................

沉默良久，氣氛開始變得微妙...兩人靠得很近，額頭抵額頭，鼻尖碰鼻尖，目光交纏，氣息互相繚繞，騷在臉上，溫熱溼潤。曖昧蔓延開來，散在空氣沉了底......

秦桑垂下眼簾，蓋上那清澈見底的動人眼睛，想要別開頭。

彷彿被他的動靜驚動，李昂馬上貼上了秦桑的雙唇，輕舔，吸咬...

秦桑腦袋嗡一聲，空白一片。整個人僵在那裡，無法思考。

短暫接觸，李昂停頓一下，喘息著看秦桑的動靜，然後低頭繼續。

這一停頓馬上讓秦桑反應過來了，抬手就要推開他，身體拼命逃開。李昂伸手抓住他的手，身體壓過去，不留一點空隙。秦桑隨即動彈不得。

孃的~真是剛出狼群，又奔虎口。自己這次是自取滅亡，哭也沒眼淚了。

秦桑抽回自己的手，摸出銀針就向李昂扎。

李昂感覺左手輕微刺痛，馬上停下，果然秦桑拿銀針紮了自己。抬頭瞪秦桑，一絲暈眩升上來，意識開始模糊.....

“這次是真貨哦。”秦桑邪笑。

“......”

李昂從他身上滑下，暈倒在地上。

秦桑擦擦嘴巴，整理一下頭髮和衣服。然後蹲下來，對昏睡的李昂罵：“初吻都讓你給搶了，拿銀子來交換吧。”說完伸手把李昂腰帶上錢袋拿走。急急忙忙跑出去，想著會不會太可憐了。就又折回去，往李昂手裡放了一錠銀子。

天邊晚霞燒紅開來，草木搖曳。路邊竹林聲聲作響，地上灑落一片斑駁。大風吹拂，影子閃動，長長的，似乎可以被拉到世界的另一頭。

秦桑沿著路邊，踩著夕陽，一步步慢慢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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