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知道,我用了足足兩年的時間來觀察你,觀察你是什麼人,我對你恐怕比你自己還清楚,別跟老子玩這套虛的,讓你的阻擊手撤下,不然我先打爆他的頭咱們再玩!” “你要殺我……”我忽然覺得有些難過,於是我問董蘇,“為什麼?你明明說過喜歡我……” “我說過不想這麼對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董蘇啞聲回答我。 “為什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真的是我錯了嗎?……”我輕輕搖頭,看著他似曾相識的輪廓,我忽然覺得心裡的那道痛感被擴大,令我格外呼吸艱難,恍惚之間,我彷彿看到我來這個時空發生的一幕幕事情,他跟洪馨陽的相遇,他們一道離去的背影,他給我穿正規的西服,我每次都抱怨領結太緊,他每次都提醒我,所謂的太緊是因為我的心理作用。 其實我們未必沒法相處得好。 或者說,換個時空,換另一種相遇的方式,我們之間的相處其實可能會不一樣,就如天底下最普通的有血緣關係的人相處的模式那樣,可能會不融洽,但肯定不會兵戎相見,你死我活。 是你,對嗎? 我早該知道是你,對嗎? 我的眼眶慢慢溼潤了,我顫抖著聲音,啞聲說:“我不知道是你,我不該砍了你的手。” 董蘇渾身一僵,低頭死死盯著我,然後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迅速別開臉,把槍管更重地抵住我的肌膚罵道:“操,差點他媽的又中了你的**藥,小子,別玩花招,我說要崩了你就是真的要崩了你……” 就在他分神的這一瞬間,袁牧之飛快撲了過來,伸出手硬生生將我從董蘇懷裡拽過來,緊接著將我護在懷裡,背朝董蘇反肘一擊,將他成功打了個踉蹌,再飛起一腳,一把踢飛他手裡的槍,隨即一手拔出槍咔嚓一聲開啟保險,居高臨下就要開槍崩了他。 我大驚,尖叫著喊:“別殺他……” 有個聲音跟我一起尖叫,我轉過頭,看見洪馨陽鬢髮凌亂地跑過來,跟在她背後的還有幾個別的人,她眼神中的炙熱灼痛了我,我想也不想,撲上去拼命去搶袁牧之手裡的槍,然後衝地上的董蘇吼道:“快走啊,快!” 董蘇驚詫莫名地盯著我,隨後迅速做出判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迅速轉身跳下船,奮力跑遠。 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轉頭看著袁牧之,腳下一軟,整個撲倒。 袁牧之一把伸手接住我,狠狠將我摟進懷裡,然後一言不發將我打橫抱起。 有人跑到我身邊,我睜眼看了看,是洪馨陽焦灼美麗的臉。 我看著她,輕聲問:“是他,對嗎?” 洪馨陽臉色變得蒼白,她同樣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無聲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他,我閉上眼,都是我的錯,我的到來,促進了他們相識,促進了事情往前發展,我一味想要改變既定的命運,但我卻沒想過,正是我的出現才推動了所謂命運的巨輪一往無前。 你造就了你自己。 名為阿萍的女人如是說。 不,我還有機會,不去造就我自己。我猛然睜開眼,盯著洪馨陽。第 87 章 我抓住洪馨陽的手不放,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改變命運的唯一籌碼。 但是我知道,這個念頭有多執拗,它執行起來,就有多悲傷。 因為在場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要有所喪失。 洪馨陽要喪失她的胎兒;袁牧之要喪失我;而我,則是要喪失全部生存過的痕跡。 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這都不是隨隨便便,說不要就不要的東西,相反,它很重要,重要到一個什麼程度,我其實估算不出來。 我只知道,我抓住洪馨陽的手忽然間不再那麼用勁,我開始慢慢的,一寸寸的,任由她的手滑開。 袁牧之伸手將我的手跟洪馨陽的分開,然後緊緊攥住,對洪馨陽說:“他需要醫生。” “放,放心,我已經叫了醫生,現在該到了。” 袁牧之咬牙托起我的腿,掏出匕首,割開褲管,露出血肉模糊的膝蓋,我微微顫抖了下,他立即抱緊我,但是我發現他顫抖得比我明顯。 他大概想先替我止血,但對著這片血肉模糊的東西,忽然不知從何下手。 我貼著他的身體,感受到他的體溫,我忽然覺得我能明白他在想什麼,他為什麼非使勁抱住我不可,因為不這麼做,他沒法抵擋心中的恐懼。 那個恐懼,是由於擔憂我而引起的。 袁牧之,他擔憂我,以至於引發強烈的恐懼情緒,他一向是能自我剋制的人,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直接地面對他的情緒。 我想起我們剛剛相遇的時候,當時我將他視為有趣的實驗物件,我一直想找機會試探一下,意志堅定到如磐石堅冰一般的男人,到底在什麼情況下會情緒失控。 那時候我從來沒想過,其實令他失控的人就是我。 可是我一點也不高興,我寧願他不要這樣,我寧願他就跟我第一次相遇到那樣,冷酷、從容、閒適、兇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著我流血的膝蓋,眼睛裡含著複雜的水分,折射著光芒,那光芒,柔和得我一對視,心臟的位置會對應著被扯痛。 “子彈沒在裡面。”我向他解釋,情況沒有那麼糟糕。 他抿緊下頜的曲線一言不發,小心翼翼地托起我被踩傷的手,吹開上面的灰塵,看著紅腫不堪的表層面板。 “這個,骨頭也沒有斷。”我再向他說,我覺得他需要一個微笑安撫,於是我甚至衝他笑了笑,“我一個人對付三個,只受了這點傷,已經將損失控制在最小範圍內……” “閉嘴!”他啞聲說,再度抱緊我,在我耳邊重複,“閉嘴。” 我乖乖閉上嘴,想了想,又主動貼近他的臉頰蹭了蹭,然後拿完好的另一隻手拍拍他的後背。 “你這個臭小子……”他近乎嗚咽地嘶啞罵道,“我他媽就幾天沒見你,你又給老子弄成這樣……” “袁大哥,醫生來了。”洪馨陽在一邊打斷我們。 一個提著藥箱的男人走進來,檢查了一下我的傷勢,開始幫我清理傷口。 刺鼻的藥水味混合著血腥味湧了過來,我厭惡地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