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哥哥吻吻我額頭就去上班了，走之前還不忘提醒我今天的檢查。

我睡夠了才慢慢爬起床，去廚房找到他烤好的核桃麵包和倒好的牛奶打熱吃了就做公交去HX找蘇格哥哥。好在昨晚哥哥給他打了電話，不然到了醫院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來沒有一個人來過醫院，HX實在太大，我轉得頭昏耳鳴才找到蘇格。他穿白大褂的樣子真不賴，帶我去檢查時小護士們都會和他打招呼開玩笑。

我跟在他後邊笑呵呵的望著他。

“望我幹嘛？是不是很帥？——怎麼樣？要不要棄了你燃哥哥跟我？”他痞痞的語氣和刁裡刁氣的眼神哪有和小護士們打招呼時那麼正經？

“這麼多花圍著你轉，我就不湊那熱鬧了。”

“呵呵。”他笑笑，搖搖頭不再繼續這個玩笑話題。

“任燃說你注意力不集中，時常叫你幾遍都聽不見，說說有什麼症狀？”邊走邊問我。

“就是經常頭暈，也會耳鳴，有時候老師的聲音都聽不見。”

“先去查聽力，再去做CT和MR檢查。”

蘇格帶我穿了好一會兒才到聽N科，陪我做了檢查。左耳聽力確實有問題，應該是聽神經的問題，醫生建議蘇格帶我去做N放射學檢查。

剛到放射科找到醫生，蘇格電話就響了，是他那邊的人找。HX的口腔科說是全國最好的也不為過，前來就醫的人自然很多。蘇格能抽出時間帶我檢查簡直是在浪費獎金。

他和醫生交待好就回去了，叫我檢查完了去找他。

放射科的醫生和見我是蘇格帶來的，幫我做了仔細的檢查。

結果要一會兒才出來，我出來四處找廁所。

從廁所出來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背影。我盯著她瞧，她轉過走廊等電梯，我跟了進去。

我全身微微發抖，她，好像，不，就是我媽。儘管九年沒見，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不得不承認我長得太像她，所以爸對我只有滿滿的厭惡。

金屬電梯壁光亮的反射出她憔悴的面容，她老了好多，臉頰蒼白毫無血色，比以前更瘦了。我站在她後面盯著她的影子轉不開眼。

她似有所覺，轉過頭，透過人群看向我，又立馬回過頭去。

她認出我了吧？看她的動作，突然很後悔跟過來。

她擠過人群向我走來。我們看著對方眼中都溢滿淚水。

電梯停了，到一樓所有人都出去。我和她還在面對面對視，電梯門關上又往上走。

“小羽，小羽！”伸出手顫巍巍的拉我。她比我矮了，想起小時候她在我眼中是那麼美麗，她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如今的她像蒙塵的暖玉，雖然還是讓我忍不住靠近，可暖玉已佈滿灰塵，我控制自己與她保持距離不可再近。

“小羽——”她收回手，捂著臉哭泣。

“媽——”我聽見自己喑啞的聲音，彷彿歷經千年，被風沙催得滄桑無比。

她抱住了我，伸手撫摸我的頭，我順從的微微彎腰讓她抱著。

被她緊緊抱住我才發現，她軟順黑亮的青絲中已藏有些許白髮，齊肩胛的捲髮被啫哩弄得發僵，刺著我的臉頰生疼，濃烈的香氣也不斷的朝我鼻中湧來。

我被刺得打了個噴嚏，她才放開我，只拉著我的手細細的看我。

“我的小羽瘦了。“她摸著我的臉頰哽咽。

“怎麼在醫院？你爸對你好不？小羽該上大學了吧？……“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電梯上上下下，電梯中的人也換了好幾撥。

“我來醫院找朋友耍，爸對我挺好的，我上大二了……”我一個個回答了她的問題。

“媽對不起你。”說著，她哭的更兇了。

“我過的挺好的，倒是你，媽媽這些年怎麼樣？”

“我也挺好的，你好我就好。”她抹了眼淚，從兜裡掏出一把錢塞給我。

“媽對不起你，你拿去買些好吃的。”

我怎麼能要她的錢？她的穿著打扮雖然看著不錯，可是憔悴蒼白的臉色和瘦弱的身子騙不了人。況且一個人來醫院做什麼？

“我過的很好媽，我不缺錢，真的。”她不信，爸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

我掏出錢包給她瞧，裡面是哥哥塞給我的零花錢。錢包裡有兩千塊現金，還有銀行卡和信用卡。

“媽，我真的有錢，卡里還有很多錢，真的。”

她怔怔的望著我，眼淚又流了出來。我忙從她手中抽了張二十的，說：“我只要二十，媽媽的心我已經收到了。”

她高興的笑起來，又從包裡摸出電話，要我記她的電話號碼和住址。看我記下了她才放心。

正好電梯又到了一樓，我提醒她。她戀戀不捨的走了。

我回到放射科拿檢查報告，心中還在想媽媽蒼老憔悴的臉。

而醫生的話和檢查報告單讓我再次吃驚！

我拿著報告攤在走廊中的藍色塑膠椅上發呆，那個醫生的建議在我腦子中盤桓：最好儘快做手術。

要怎麼給哥哥說呢？聽N鞘瘤不是惡xing的，不用擔心會癌變，可時間久了會影響聽力，會頭昏耳鳴，還可能會耳聾。

這段時間是很不對勁，耳朵發嗡腦子發暈，我也一直認為是睡眠不好或是生活不規律造成的，哪知道是這個結果。

盯著報告發了半天神，我下樓出了醫院回家。讓蘇格先瞞著，我自己找機會說。

回到家又癱在一樓柔軟的布藝沙發上，看著對面那個超大液晶電視後邊的大幅十字繡發呆。那是一副精緻的清明上河圖，八張長長的圖掛了一牆。畫上繁榮的汴京城和摩肩接踵的集市忽遠忽近，看著畫，腦子脹痛的厲害。

我將檢查報告藏了，又下樓在沙發上攤著。順手摸過遙控開啟電視亂按一通，裡面全是無聊的肥皂劇，噪雜的聲音使我又開始頭暈耳鳴。

關了電視將抱枕墊在暈乎乎地腦後繼續盯著天花板發呆，屋頂四個角落中都有個胖胖的丘位元揮著小巧的翅膀拿著箭朝著對角線射。呵呵，射自己呀。

不知過了多久，哥哥打電話回來了。

“小羽，怎麼樣？”

“嗯？”

“嗯什麼嗯？問你檢查結果怎麼樣？”

“嘿嘿，回來我再告訴你。”

“現在說不行？”

“回來再說——呼——”我率先掛了電話看雪白的天花板繼續發神。

看了會兒頭髮卷卷、身材肥胖的丘位元，順手撈過哥哥甩在茶几上的報紙無聊的瞄瞄。

哥哥一般只看商版，其餘的什麼八卦新聞一般都不會看。

報紙上的內容真豐富，娛樂八卦新聞，哪對明星奉子成婚，場面如何如何盛大，哪對明星又離婚，原因是男人包小三小四小五，女人出軌吸毒……

我看得很認真，幾乎花了半個小時才將半版的內容看完。接下來的是個求助新聞，在這種年代居然都佔了半版！我笑嘻嘻的繼續讀下去。

半分鐘過後，我笑的更燦爛了，今天真有趣！好事壞事都堆到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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