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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捲風踏昨宵 踏雪:風踏昨宵【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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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到了開春,暖陽宮裡翠柳如煙,梧桐新葉,粉白的櫻花開了兩道,風過落白,一如冬雪。

湫洛腿上蓋著薄毯,坐在朝笙閣的簷下,微笑看著櫻花樹之下那一襲月牙白的錦袍。每每微風掠起,衣袂輕動,満襟白色花白散漫,美不勝收。

“樞。”湫洛含著笑輕輕喚他。

“洛兒別急。”樞回身,捧了滿掌的櫻花瓣,走至湫洛面前。這粉白色的櫻花,比粉色更加罕見,亦是更加動人。樞在湫洛面前,將手中的櫻花瓣盡數斂入他身邊的匣子中,道:“這便夠了。”

“犯得著這麼費心嗎?”湫洛信守捻了兩朵,將樞拉到身前,微微抬起身子去夠樞的唇。

樞輕快的在湫洛唇上小啄一下,旋即又碰了碰,這才深入口中。只是淺嘗輒止片刻,樞便放開湫洛,揉著他的頭髮:“昨兒我才和御廚學的,這新鮮的櫻花瓣做成餌餅,香甜不膩,最是可口。你不喜歡太過甜膩,這櫻花的餌餅你定喜歡。”

“不過是點心而已,誰做都一樣,你貴為公子,總是委屈你做這些。”湫洛懷裡玩著瓊兒的耳朵,說。若是出了這門,任誰都想不到,這樣翩躚的公子,竟然會在這朝笙閣裡為他忙著這些活計。

樞毫不在意:“我的洛兒不是一樣貴為公子——不,而今還是太子。我以公子身份侍候太子,有何不妥?”

湫洛臉上微有不快:“只要沒有出了你這個門,何苦跟我提‘太子’二字,平白讓我鬧心。”

這太子,可是他皇兄的性命換來的。

湫洛短暫的晃神間,樞纖長的手指已經扶上了他的眉峰,柔聲勸道:“洛兒,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你這顰眉卻變成了常態。我不想你這樣,只要在我這朝笙閣,快快樂樂的可好?”

“嗯。”湫洛握住樞的手,乖乖點頭。

應雖是應下了,只是兩人都心照不宣,這種平和只是兩人刻意維持的罷了。一旦有了風吹草動、出了他暖陽宮,天下便是秦王的天下,湫洛也只是燕國的太子。那個時候,兩人皆是窮途未卜,又談何話酒天下?

只是湫洛應了,樞總算是有了個理由騙自己安心。得了那個簡單的、幾乎連話語都不算的回答,他像個孩子似的笑著。

這樣溫和、好看的微笑,看得湫洛心頭莫名的隱痛。可是他放不開,看了好久,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就在這時,湫洛捕捉到樞的臉色有些微異樣。還來不及發問,樞卻忽然臉色煞白,竟然猛地吐出一口血。樞一口血腥氣噴湧而出,頭暈目眩,身子晃了兩下,扶住了朱漆的廊柱,幸而沒有摔倒,只是可惜收集的花瓣被踢倒,散了一地。

那血跡沾染了月牙白的衣襟,在櫻花細小的花瓣下格外鮮豔刺目。

“樞?!”

湫洛被樞突如其來的嘔血嚇得幾乎怔住,他本能地就要起身去扶,卻忘了自己雙足已廢,連人帶車翻倒在地上,粉白如雪的櫻花揚了一天。瓊兒被跌落在地上,委屈地打了個滾兒,跑開了。

“主子!”一旁的喚櫻亦是嚇了一跳,扔掉手裡奉著的茶盞,快步上前。只是樞和湫洛同時有事,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先扶起誰。

湫洛連忙大喊:“快扶樞回房!”

“啊……諾!”喚櫻連忙攙扶住樞,就往裡邊走。

樞卻擔心湫洛摔疼了沒有,上前要看,湫洛見他連路都走不動,氣得一把開啟樞的手,怒喝道:“快點回去躺著!”

樞此時又是一陣猛咳。喚櫻也連攙扶帶脅迫地將樞往臥室請:“主子先歇息,奴婢馬上就出來扶二主子。”

樞也確實渾身無力,只好先隨喚櫻回去。

湫洛目送兩人進去,兀自坐在地上發起呆來。剛才摔倒定了磕到了臺階,此時腿上、肘上火辣辣的疼。他不知道為什麼樞忽然就這樣了,整個冬天不是都調養得好好的嗎?他還以為,樞的病情早就穩定了……

想著樞的溫柔,和他發病時蒼白的臉色,湫洛的心裡忽然空落落得害怕起來。剛才樞摔倒的一瞬間,湫洛感覺的,連自己的那顆心都掉落了。不知不覺間,樞已經足以牽動自己的悲喜了嗎?他還以為,只有那個暴戾恣睢的人,才能左右他如此深切。

不,他們不一樣。

樞賦予自己的,是被愛之後再難捨棄的寵溺。

而那個人所給他的,才是痛若切膚的狂烈。

哪一個對自己更為合適,答案不問而知。只是,他還是放不下。他們曾經愛得那樣轟轟烈裡,走了那麼多的彎路,受了那麼多的苦!他們相互思念了十年,十年荏苒,是從孩童起就萌發的緣分的種子,現在依然參天成樹,怎麼可能輕易忘記?他曾為秦王受盡折磨,秦王也曾為他滿背箭矢,這樣的生死相交,他要如何承受?

而樞,他待自己勝若生命,自己亦確實傾心被感動。今日一事,他要怎麼辦……

湫洛第一次這樣害怕死亡,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那個如玉的公子。

這樣好的一個人,本就是不可奢求的,而今得了,他要如何才能償還得起?他好怕,就這樣失去他……

一如當年,失去丹。

湫洛的身體,禁不住地微微顫抖。喚櫻出來的時候,看到湫洛臉色蒼白如紙,漂亮的眼睛毫無生氣,只是渙散地盯著裡間的屏風,不由得嚇了一跳。

“二主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湫洛搖搖頭,說:“他……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喚櫻咬了下唇,低頭道:“奴婢不知。”

“不是好了很久了,怎見得突然就不好了?縱是犯病,也該有點徵兆。”湫洛最後一句話,倒像是自言自語。他言罷抬頭,正對上喚櫻的目光,後者明顯閃爍了一下。

湫洛是聰明人,喚櫻這番模樣定是有所隱情,故意板了臉,冷冷道:“你有何隱瞞,說!”

喚櫻嬌小的身子一顫,忽而就跪了下來,哭著說:“主子其實昨夜就有恙了,只是故意瞞著二主子,怕您擔心。”

“可宣了太醫沒有?”湫洛的聲音略放緩和了。

誰知這一問,喚櫻更是淚流不止,竟然俯首深深地跪拜在他腳下:“宣了又有何辦法——二主子,我家主子他這是心病啊!”

“怎麼?”湫洛不禁皺了眉。

“昨夜,二主子在夢中一直喊著秦王的名諱,主子挑燈看了,竟是滿枕的淚跡。主子待您如何心意,奴婢自是不便說,主子聽了陛下的名諱,卻不惱不怒,只是握著您的手好生安慰。您喚一聲,他就應一句,直到您再安穩睡下。可是,主子雖不說什麼,奴婢也知道他心裡難受,任自己做了這麼多,恨不得連心都掏出來,卻比不上自己的兄長。您睡下之後,主子便一宿都沒有閤眼,只是望著窗外發呆,”喚櫻說到這裡,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可許是累了——二主子知道的,主子這病是半點不能疲乏的——亦可能是夜涼風大,這便有了病由。早晨已是吐過一次,方才喝了藥,也只能勉強壓著……”

湫洛聽了,一時怔忪著無言以對。他原本想著對樞好,卻是自己親手傷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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