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的外婆去世了，他就被他的父母接了回來。那時候安詳經常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裡，先開始跟我玩得挺好，後來我們家搬家了，就跟安詳分開了，大概是上初中的時候吧，安詳就跟一群壞孩子混在了一起。”

段晨煦跟安詳在初中的時候就斷了聯絡，再次遇見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上了高中，那個時候安詳早就跟二皮他們混在了一起，整天無所事事，在外面瞎晃，經常跟二皮他們在網咖一混就是一天。段晨煦見到安詳的時候都不敢認他，還以為只是長得像而已。

安詳看見段晨煦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但他瞟了段晨煦一眼就沒再理他，跟在二皮後面晃悠著進了網咖。

段晨煦本來還想跟安詳說幾句話，但看到安詳冷漠的樣子，段晨煦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安詳跟一群髮色五彩斑斕的小混混進了網咖。

在那群小混混中間有一個女孩子，畫著濃妝，跟安詳小聲聊著天，她在一群男生中間顯得特別扎眼，那個女孩子就是周麗妍。

安詳的變化讓段晨煦很詫異，他記得小時候安詳是他們那裡最聽話的孩子，笑起來很甜，特別招長輩喜歡。

後來段晨煦又見到過安詳幾次，每次都能看見安詳坐在一群小混混中間，跟那群小混混五彩斑斕的頭髮跟衣服相比，安詳永遠是黑頭髮白襯衫，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段晨煦每次看到安詳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也總是會出現在段晨煦的視線裡，她總是靠在一個黃毛的懷裡。

段晨煦站在安詳的學校門口遠遠地看著安詳他們，直到那個黃毛對安詳說了點什麼，段晨煦才發現那群人全都看著自己，他想拔腿就走，卻看見安詳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吧，以後別來了，他們注意你很久了。”安詳的臉孔既熟悉又陌生。

“安翔，你怎麼跟這群人混在一起？”

安詳冷冷地看了段晨煦一眼，“和你沒關係。以後別來了，他們早就瞅你不順眼了。”

“安翔，誰啊？認識？”一陣香氣直撲段晨煦的鼻子，段晨煦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安詳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道：“周麗妍，你過來幹什麼？”

“二皮讓我過來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段晨煦的錯覺，他總覺得周麗妍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看著自己。

後來段晨煦又找過安詳幾次，當然是在安詳落單的時候，也許是次數多的緣故，漸漸的，安詳也願意跟段晨煦說說話，偶爾還開開玩笑，打打鬧鬧，段晨煦跟周麗妍相熟也是在那個時候。

安詳後來發現段晨煦經常跟周麗妍在一起，於是警告段晨煦離她遠一點，二皮這個人心狠手辣，但段晨煦沒放在心上，他說他跟周麗妍只是好朋友，能玩到一起而已。然而二皮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找了幾個人，瞞著安詳，去段晨煦的學校門口堵他。

那天安詳跟段晨煦約好了一起出去玩，但安詳沒在約定的地方看見段晨煦，安詳跟二皮他們經常聚集的地方也一個人都沒有。安詳頓感不妙，連忙騎著腳踏車去了段晨煦的學校。

到了段晨煦學校門口，安詳坐等右等見不到人，他心裡著急，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段晨煦，只能騎著腳踏車一條小巷接著一條小巷的找，終於，安詳在一條狹窄的小巷中發現了他們。

安詳找到他們的時候，二皮他們一幫人正圍著段晨煦一陣拳打腳踢，周麗妍正在一邊哭一邊扒拉著二皮的腿。安詳一看這副情景，從旁邊抄起一根棍子就衝著二皮的後背打了過去，二皮可不是善茬，他揮起鐵棍子朝著安詳的腦袋砸去。

安詳本能地往一邊躲，沒躲過去，右肩膀生生捱了一棍子，這時其他人一擁而上，儘管安詳打架也是一把好手，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就在安詳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警察到了，一群人全被帶回了派出所。正巧那個時候趕上抓治安，本地的電視臺記者去拍，剛好拍到了警察押著安詳從警車上下來。

後來安詳才聽說段晨煦再也站不起來了，他每次去看段晨煦，段晨煦都一句話也不說，周麗妍趁著段晨煦父母不在的時候偷偷去看過他幾次，段晨煦看見周麗妍也是一臉的平靜，彷彿不認識她一般。

每次看到段晨煦那個樣子，安詳就感覺十分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段晨煦根本不可能認識周麗妍。就是那個時候，安知給安詳改了名字，讓他不要再“亂飛”，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

“那件事出了之後，高姨就不再接戲了，專門在家裡照顧安詳，後來安詳跟我說，他那三四年的人生，用荒唐兩個字足以概括。”段晨煦轉著輪椅，拿起筆在一張便條紙上寫著什麼，然後他把那張紙遞到文朗手裡，“這是安詳外婆家的地址，他外婆去世後，這房子一直留著，你在這裡應該能夠找到他。”

天已經黑了，屋子裡也是漆黑一片，安詳窩在沙發裡，茫然地看著前方，腦子裡亂糟糟的，像個火車站，亂七八糟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安詳將手指插進發絲，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突然亮了，安詳一直在發呆，連有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小詳。”

安詳抬起頭，睜開眼睛，“爸？”

安知掩上門，“又躲到這裡來了。”

“嗯。電話太多，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安詳的聲音非常平靜。

安知想起來當年去派出所領人，安詳也是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但自己出現的那一刻，安詳的淚珠子就開始成串地往下掉。今天的安詳一臉的疲憊，臉色十分不好看。

安知走到安詳跟前，伸手揉了揉安詳的腦袋，“兒子，你長大了，有事情也不知道找家裡商量了，說出來吧，說出來會好受些。”

看見父親關切的眼神，安詳心裡緊繃著的弦一下子鬆開了，“爸，我不甘心……”

安知眉頭緊鎖，輕輕拍著安詳的後背，“我知道，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兒子，你是優秀的，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安詳閉著眼睛靠在父親的肩膀上，焦躁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安知把保溫飯盒放在桌子上，“知道你還沒吃東西，你媽給你做了點吃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砰砰砰地敲門，還有一個焦急的聲音問著，“安詳，你在裡面嗎？”

安知有些奇怪，“是誰？”

那聲音明顯是文朗的，安詳奇怪，文朗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一個朋友。我去開門。”

“你先吃吧，我去。”

文朗敲了兩下門沒聽見有人迴應，心裡更著急了，正要繼續敲門的時候，門開了，門後的那個人著實把文朗嚇了一跳，“安……安老師。”

安知認識文朗，但他不明白為什麼文朗會找到這裡來。“小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