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清清輕風拂過，蕩起層層波紋，就好像現在西門灸的心一樣，一下一下從剛才到現都一刻都不得平靜。

迎上東方序背後而立的身影，西門灸咬了咬唇走上前去。低下頭，因為趕路而滿是灰塵的鞋子輕輕的踢著地上兩顆石子，西門灸猶豫著該怎麼開口。

在他還沒想好時，東方序卻輕輕的說道：“小灸，你回去吧！”

踢動的腳赫然停住，西門灸終於顧不得什麼衝上前去將東方序背對自己的身體拉回過來，快要噴火的黑眼睛瞪著他：“你叫我回去？是因為剛才那個女人嗎？或者你還在生我氣？”

相對於西門灸的激動，東方序此刻卻顯得平靜，很平靜。他只是這麼微微的垂著眼看著他，眼神裡滿是自己讀不懂的情緒。

這的東方充反而讓西門灸的怒火哽在心間發也發不出來，終於小心翼翼的伸手扯過東方序的手，將他剛買的玉指環放在他手心，嘟了嘟可愛的唇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你一走我就後悔了，真的，你看我還給你買了禮物，你原諒我好不好？”

東方序還是垂著眼，只是眼神從西門灸的臉上落在了手心那方不小的白玉指環上。明明這是自己期盼以久的場面，這麼幸福的時刻卻生出許多的無奈。

嘆息一般，將玉指環放回西門灸手心裡。

“小灸，對不起。我這次回來不是因為生你的氣，而是回來合親的……”

“什麼合親，和誰和親？”西門灸腦袋終於懵了，有什麼東西扯著一般不但空，而且還痛。

東方序要成親了，但那個物件卻不是自己。

“是天朝的公主，我已經答應了！所以你的禮物，我不能接受。”

木著臉，西門灸猛的搖著頭，青絲都凌亂不堪，像是想要將剛才聽到的噩耗甩開一般，甩得遠遠的。

塞回手心的玉指環如今沉重不堪，一把塞回給北宇堂。

“你原諒我吧，不要去合那個什麼親好不好！”聲音軟軟的，用著幾盡哀求的音調，西門灸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憐，那種要失去重要東西的感覺，幾乎叫他無法呼吸。

微紅的眼睛襯著微微顫抖的身體，看著東方序心痛不已，他多想一把將這人擁進懷裡，就算他會像當初那般對他拳打腳踢，卻好過如今只能站在隔他一尺的距離只能看著，碰不得要好上千百陪。

“我已經任性過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灸，我是寧朝世子，我不可以再任性妄為了，是我對不起你！”

這次玉指環並沒有成功的塞回西門灸的手裡，因為他將手背了起來身體一步一步往後退，死都不肯接。

北宇堂心像突然被什麼擠壓一下了一般，瑟瑟的發疼。看著西門灸的表情終於狠下心用力一揮，白色的影子便以一個完善的弧度飛向空中向湖中心砸去。

像是時間都靜止了一般，北宇堂揮手的動作在眼前慢慢的滑動，西門灸想叫他停卻叫不出來，只能看著那個指環飛出，像是帶著自己的希望一般即將沉入湖底。

想也沒想西門灸縱身撲向那抹小小的白影，一個漂亮的回身在它即將打破湖面的一霎那穩穩的將它抓住。

扯出一抹笑，他抓住了，好像抓住曾經的幸福一般。

只是眼角有什麼東西滴落下來，隨著他栽進水裡的身體一起融進令人窒息的湖水裡。

好多水溢進眼裡，鼻子裡口腔奪去他的呼吸，西門灸卻如何也顧不上，他只是緊緊的拽著手裡失而復得的玉指環，緊緊的擁在懷裡，不肯放手分毫。

西門灸落了水，東方序根本反應不過來，他丟掉那個東西只是想讓小灸死心而已，他沒想到小灸會飛身去接那東西，西門灸連掙扎都沒掙扎便沉進水裡，只留下幾個氣泡和不平靜的湖面。

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喚回他的神智，他才猛然醒悟過來，他的小炙根本不會水啊。身體的反應是立即扎進水裡，心裡一直一直迴響的是那個人的名字。

灸……

眼前模糊一片，肺裡因為空氣不足的原因早已火辣辣的痛成一片，身體不自覺的想往上浮去，它需要空氣。

東方序咬緊牙關再將自己下沉些許，終於看到西門灸軟軟的身體，淺到他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身體帶著他努力的向上浮去。

才浮上水面便有幾個水中的護衛兵遊了過來幫助東方序將西門灸帶上岸，明明水中不冷，東方序卻好似很冷一般，青白著臉嘴唇不住的顫抖。

輕輕的將西門灸軟無生氣的身體慢慢的放倒，青白的臉只稍一眼東方序便差點流淚，連忙擠壓腹部，可西門灸除了吐出幾口水仍是一動不動。

“小灸，小灸，你不能有事啊，你醒醒，小灸……”擠壓，俯身過氣，擠壓再俯身過氣，東方序的動作凌亂不堪，一直一直喊著西門灸的名字。

臉上的淚早已模糊了雙眼，一大滴一大滴的砸在西門灸溼透的身體上，旁邊的護衛兵從未見過自家的小世子如此慌亂和絕望過。

他們那個一直溫潤如玉的世子，如今像是站在絕望邊緣的人，聲音一聲比一聲淒厲。一個機靈的護衛尋來大夫，擠過人群走上來，看著衣著華麗的世子如今這般，老大夫也不免一怔，被那護衛兵推了一把才反應過來。

不再去理會東方序從復的擠壓渡氣，探了探鼻息，老大夫搖了搖頭。

“世子，這位公子，已經沒有氣息了！”

東方序的動作驀然停住，卻只是一頓便又開始他剛才的動作，眼神一刻也未離開地上那個緊閉著雙眼的公子。

只是這次動作激烈上許多，眼神堅決到可怕。

“我的小灸沒有死，他不會死的，誰也別想從我這裡帶走他！”

“小灸，你不可以死，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你送我的指環我還沒有帶上，你難道不想為我帶上嗎？”

“西門灸，西門灸，你太殘忍了，你為什麼要來，明明是你不要我的，為什麼還要追來，為什麼……”

眼淚止都止不住，東方序從未流過這麼多的眼淚，好像要將這一輩子都流光一般。那樣瘋了一般的動作看著許多人心裡不忍，終於一個大膽的護衛兵上前拉住東方序的手道：“世子，您不要這樣！”

“滾開，誰在過來我殺了他。”赤紅的雙眼掃視一週，成功止住還想上前的護衛。

“序……”傅芸被丫環攙扶著走上前來，她剛才上樓心裡一直不安，直覺告訴她樓下那個有著可愛面容的男子會奪走她一些什麼。

不安的她在二樓廂房來來回回的渡步，不自覺的來到窗邊，竟然讓她將湖邊二人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剛才那一聲尖叫便是她發出來的。

東方序聽到傅芸的聲音，總算清醒了一點，木然的抬頭看她一眼，又將視線移開停在西門灸安靜的尾眼前。

他的小灸從來沒像這般安靜過，他以前生氣時的咬齒切，不高興而嘟起的嘴，見到錢時眯著的眼統統都不見了。

如今只剩下滿有的死灰，那種顏色似魔鬼能將人的靈魂也吸進去，東方序覺得他的靈魂便是被它吸了進去。

最好吸進小灸的身體了，和他永遠在一起。

輕輕的將西門灸柔軟的身子抱進懷裡，仰起頭眨了眨眼阻止一些東西再流出，這才將視線落在傅芰高貴的面容上。

“公主，對不起。這個是，看來東方序又要辜負您了！”

泫然若泣的看著東方序，兩滴清淚滑過傅芸嬌好的面容。這些她明白，從剛才他們兩人在街頭對視的幕她便明白。

“可是，他已經不再了啊……”

東方序擁著西門灸的久緊到似要將他勒進自己身體一般。

“他在，你看他在我懷裡呢，一直都在啊！”

“序，你清醒一點。你放開他吧，我可以……”

“咳，咳，這，這個男人是我的，你什麼，什麼都不可以！”西門灸悠悠的轉醒，他早在剛才東方序瘋狂的砸他的時候便被他砸醒，只是一時大腦缺氧所以還沒回復過來罷了，如今被東方序一勒，痛覺終於讓他找回一絲力氣。

又聽到這女人一直‘引誘’序，再不出聲還真得不行了。

西門灸的聲音傳進東方序的耳朵，他像是被定住一般，一點一點的機械低下頭，對上西門灸幽潭似的眼眸看著自己，那雙眼睛鮮活的讓的心突突的直像要跳出來。

顫顫微微的伸手探向西門灸的鼻息，因為抖得太過厲害，撓得西門灸鼻尖微微發癢，吸了吸氣，一個噴嚏剛要出口，嘴便被人猛的睹住。

一個噴嚏睹著差點沒叫西門灸將眼珠爆了出來，錘打著東方序的身體，可對方只是一味瘋狂的佔有，像是要將他吃進去一般，一寸一寸的掃過舌頭越擠越進去，連牙齦最深處都不放過。

噴嚏終於被憋了回去，西門灸感受著東方序失而復得有喜悅，也慢慢的停止錘打，伸手環住這個男人的脖子，兩人深深的吻了起來。

把湖邊一大群人臊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傅芸更是驚在那裡，臉驀紅驀白的看著那個本會成為自己夫君的男子如今正抱著一另一個男子深情的唇著。

咬了咬唇拉過旁邊眼珠子都快驚出來的丫環轉身離開，絕望的想到：這個男人再也不會成為她的了，不管是他的身還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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