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短暫的休息時間即將結束，跡部發現手冢不見了。

正確的說，是跡部百晝也一起不見了。

「鳴神！」皺眉，喚來負責接待大頭們的得力助手，「人呢？」

「喔、董事嗎？他接下來還有一個會要開，先走羅。」

「本大爺是說……國、小孩！」跡部鬱悶。

「為什麼也不見了！？」誰管老頭去哪裡了，本大爺的老婆呢、啊嗯？！

「一起走啦，大爺你在開會嘛。」忍不住好笑起來，鳴神回座前才想起傳話，「對了、老董說，上班不宜帶著貴重物品，他先幫你保管了，下班時幫你送回去。」反正兩家是鄰居。

……貴重物品？！

「……臭老頭！！」跡部終於忍不住大罵。

＊＊＊

任由小孩在身邊仔細翻閱桌上的檔案，小手在檔案之間俐落穿梭。辦公桌前百晝凝神傾聽簡報，沒有特別干涉身旁小小人兒的自我運作。

跡部財團是個龐大的企業結構體，除了本家之外，其實還該加上幾個元老合夥家族和旁系的運作。雖然董事們基本上沒有行政實權，財務部分也早八百年前由十夜接手時就已經和公司主體劃清界線，但是複雜的人際網路，卻不是三言兩語就擺得平。

百晝瞄了身旁小孩一眼。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十多年，他也看了他們十多年。這是手冢國光第一次以個人身分踏入跡部家族的公開領域，其中意義不言自明。

看這個樣子，繼承人之類的……十夜終於還是看開了。

……兩個幸運的孩子。他暗歎。

「所以這個地方的繼承順序……」小手冢正審閱眼前法律檔案，並且對顧問特別提出的重點進行提問嚴肅的提問，冷不妨被伸出手來撫摸自己頭頂的大手打斷，年邁的資深法律顧問只是微笑。

「法律條文的部分，和你所理解的並沒有出入。問題是出在，那個第二順位繼承的人是本家原配的……而這位……」替顧問繼續解釋身為僱員不適合說明、以下五百字省略的家族淵源，百晝發現，眼前總是給人一絲不苟謹慎公正印象的晚輩，在瞭解扭曲複雜黑暗的家族關係上，卻是沒有懸念毫無芥蒂。

「那麼……如果能夠讓這邊……不僅這邊……對方也可以……」手冢直觀的最後結論，換來資深顧問一記讚賞眼神。

「嗯……」百晝停頓，「目前適合做這件事的，只有景吾。但以他目前的狀態還不宜直接過度干涉。龍音雖然夠能力，以他的身分又怕留下話柄……」年輕的執行長上田龍音，雖然也適合，但畢竟是外人，而對方則是家族核心的成員。

「……伯父。」已然瞭解對方言中之意，手冢將檔案整理放好，慎重地看著眼前的長輩。

早在昨日，十夜吩咐他『來公司看看』之前，手冢便已經具備這樣的心理準備。既然已經決定不分彼此，其他的臆測批評，根本不算什麼。要不是這次的因緣際會，也許他到現在還依舊堅持當初耿耿於懷的忌諱。

同樣嚴肅地，百晝擰眉。

身為財團的影子主腦，他和十夜一手打造出財團最輝煌的年代。

經歷世事滄桑，百晝很清楚，血緣不再絕對足以構成信任基礎。他膝下無子，身後的擔子一樣需要有人接管。景吾當然是很好的人選，但他一個人卻不能當做兩個來用，何況這孩子和他的父親一樣有弱點──一樣的倔凢，一樣得理不饒人，年輕的時候容易樹敵，年老的時候怕寂寞。

理論上他的接班人，除了要有雄厚的基礎，還要有絕對的能力制衡主腦，同時屏障主腦的中立地位……百晝以筆敲桌兩下。基礎可以累積，制衡需要經驗，屏障還得具備靈活的手腕和頭腦……但是、以現階段的跡部景吾而言，絕對信任才是最大的連結。

看著眼前的小瓜子臉，他鬆開微簇的眉頭，做下打算。

「……下定決心了？」

「是。」

「事業是男人的生命，你有絕對的主導權。」整個財團的事不是隨便說扛就能扛。

「我都想過。」

「……呼。」看著眼前超越外貌的慎重眼神，百晝淡笑，「伯父這一代，就屬十夜年紀最小……這幾十年來，我們幾個堂兄弟都支援他，但是真正能推他一把的人，卻少之又少。」

看看小孩，老董事若有所思，「……走在最前面的，總是隻有一個人。」

「……」手冢點頭。

「……下個月開始，先跟在我身邊學吧。」

「是。」

「對了，景吾知道了嗎？」突然想是想到什麼，老董事問。

手冢一頓，「……會讓他知道的。」

百晝大笑。

先斬後奏嗎？景吾小子果然是遇到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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