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一人一蟲試探性地彼此看了一會兒,大肉蟲終於問道:“對面陣營裡是不是有個女孩子?”
“對,”木辛出聲應了,隨即明白過來:“她還是召集了霧氣的人呢。你想穿她?”
“廢話。她頭髮長嗎?”
“我不知道,她戴著帽子。”
靈魂女王渴望地咂咂嘴,“反正我沒有別的選擇,就她了。”
對此木辛明智地什麼也沒說。
霧太濃了,黑格爾大概也沒法再繼續跳了,木辛不知道在下一塊礁岩消失前,己方還有多少時間。他站起來張望一圈,然而白霧彷彿有生命一樣時濃時淡、深深淺淺,只要一轉眼,他就不認識剛剛才打量過的方向了。
這叫人往哪兒才合適?
在末日世界中旅行,非簽證官往往很難避免陷入一個悖論式的情境裡去:想去簡單的世界,就得去難的世界。低等級末日和新末日相對而言比較輕鬆,所以進化者最多、簽證要價最高;然而正是因為它們充斥著來自各個世界的進化者,人人都像蝗蟲般搜尋掃蕩著各種物資,所以收穫也最小。這樣一來,理論上除了簽證官以外,幾乎沒有人能夠永遠在輕鬆的末日世界裡輪迴下去——因為總有一天,你的物資會不夠換下一張d級世界簽證的。
很不幸,現在木辛正處於這個“沒有足夠物資”的階段裡。
因為靈魂女王身體柔韌有彈性,所以一人一蟲很快制定出了一個前進的計劃:由木辛在它的尾部系一根線,一手抓線、一手抱緊大肉蟲的尾部;靈魂女王會拉長身體、在前方海面上搜索下一塊礁岩。當它捉穩新礁岩的時候,大肉蟲就能像剛才一樣將自己的身體縮過去。接下來,只要木辛順著線的方向跳一百米就行了。
無疑,這樣的行進方式又慢又危險。
他和靈魂女王像瞎子似的摸索前行,在白霧裡一點點試探著下一塊礁岩的位置;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往哪個方向走。木辛焦慮之餘,不知道回憶起了多少此刻用得上,卻早就被他換了簽證、換了其他物資的東西:有熱能探測裝置、能聞見生物資訊素的鼻子眼鏡、還有幾隻很好用的傳訊紙鶴……
靈魂女王消失在前方的霧氣裡,連線著二人的細線輕輕一晃。
木辛揉了揉肌肉痠痛的大腿,看準了細線的方向,再次朝前躍了出去;奶白色的霧不斷撲上面孔,又不斷在他眼前分開,終於驀地一散——他又落在了礁岩上。
這塊礁岩上簡直稱得上是人滿為患。
“不是我晃的,”靈魂女王如今看起來像是一塊吊起來風乾的臘肉,老老實實地從那個裹著罩袍的人手中垂下來,竟沒有絲毫反抗:“晃線的人是、是她……”
它……似乎已陷入了深深的恐懼裡。
木辛從來沒有見過這條肉蟲真正害怕過。
“兩個,”那個裹在袍子裡的人出聲了,聲音依然晦澀難辨、低沉暗啞。那人抬起一隻手,將頭上罩帽掀了下去,露出了底下的面容。“很好,再解決一個,我們就可以贏得這場比賽了。”
在木辛被雷打了一樣僵立在原地的時候,靈魂女王猛然顫抖起來,彷彿絕望攥得它不能自已了:“女、女媧大人……我、我……拜託你,林三酒說過……”
女媧?
木辛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他認識這張臉。
罩袍一滑落下來,她一頭柔軟的短金髮頓時失去束縛,從耳旁滑了下來,在鮮豔紅唇邊盪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大海就像是投映在了她的瞳孔裡似的,反射起一片深深淺淺的藍。
即使是歲月留下的年齡痕跡,也沒能遮掩去她半分光彩,如同一杯陳年紅酒。
木辛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張臉,即使他只短暫地見過這個女人一次。
那一天的記憶像潮水一樣頓時籠罩住了他,幾乎掐住了他的脖子,叫他不能呼吸了;木辛恨不得轉頭就逃,然而剛剛退了一步,就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停下了腳。
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急促地喘氣——他渾身上下每塊肌肉都在發顫:“你、你在說什麼?這個人叫女媧?”
那女人鬆了手,大肉蟲啪嘰一聲掉在地上,已經拎不成個兒了。
“她不是叫大巫女嗎?”
大肉蟲一震,顫巍巍地抬起頭;但是剛瞥了那女人一眼,登時又委頓了。
“這是女媧大人……”
那罩袍下的女人微微挑起嘴角。她沒有什麼動作,但是木辛感覺到她已經準備好殺人了;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什麼有效的反抗也做不出來。
世界上總有那種人:你不必浪費體力掙扎反抗,就知道你沒有任何希望。
像山,像深淵一樣的絕望,海綿一樣吸乾了木辛所有的求生*。
大肉蟲和他一樣,此刻也癱坐在礁岩上,看起來同樣興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木辛渾身像灌了鉛一樣,沒想到自己的生命只是勉強延長了幾分鐘。在那女人輕輕走過來的時候,他滿嘴苦澀地想起了季山青。想不到最後還是要一起死在這裡,不過死了或許也好。這樣無窮無盡的末日世界,他也早就厭倦了……
肉蟲管她叫女媧,自己以為她叫大巫女,季山青管她叫——等等。
季山青?
就在那女人的影子剛剛籠罩上他的時候,木辛登時明白了。他猛然一振手中細線,在那根細線恰好絆在那女人腳步之間的時候,他一躍而起,朝她撲了過去。
“起來!這個人誰也不是,這是他的能力!”
靈魂女王抬起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頭”,愣愣地望著前方廝打起來的兩個人影。
“他有能力變成你最忌憚害怕的那個人!”木辛又叫了一聲,氣喘吁吁。
他真覺得僥倖極了——老天爺或許也覺得他還不到亡命的時候吧。要不然,他怎麼會突然意識到,季山青最忌憚害怕的人竟會是林三酒呢?須尾俱全說春節斷了很久,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看了……我搜集的感謝名單應該不全,謝謝大醬醬、日月大溼、發罰伐、卞之間、楓舞秋吟、se、萬萬人間、溫言123、ica、啃梨啊、青鳥風鳴、二二兮、書海的飛魚等大家的打賞和月票~!
☆、639 呼應季山青的後方配合
陽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遊艇被海浪推得一晃一晃,冰鎮啤酒的玻璃杯上沁著冷汗珠兒。在末日裡偶爾也會有這樣閒適日子;有時木辛覺得,自己幾乎就是為了這種稀有的時刻而活著的。
“醒醒,”
身邊有人叫了一聲,嗓音尖銳,很不好聽。
不。
“我讓你醒醒,”那個聲音不耐煩了。
就不。
聲音消失了。然而很快木辛就覺憋得難受,猛地抽了一口氣,卻發覺自己口鼻都被捂得死死的,一絲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