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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把尖刀,短短一秒,戳進了陸沉的心窩子。

陸明遠平靜如初,接著問道:“爸爸,你的手上有遺囑麼?”

這麼多年了,陸明遠開口叫他爸爸,為的竟然是……蘇景山的遺囑。

第25章

遺囑的問題被丟擲後,書房的氣氛更加微妙。

陸沉到底圓滑。他避而不談,轉口道:“你還記得你六七歲時,我帶你去遊樂園玩嗎?”

不記得了。

陸明遠在心裡想。

他不再站立,找了一把椅子,安靜地落座。那深紅色的椅墊格外柔軟,款式老舊,雕琢細緻,約莫是某個歐洲城堡裡順來的古董。

父親這兒有很多好東西。倘若陸明遠想要,他就能得到,但他開口所請求的,是陸沉無論如何不能給的。

他打著一副親情牌,幫助兒子回憶往昔:“當年你想去遊樂園,你媽媽沒空,我也沒空。那天我終於請到了假,就帶你出門……玩了整整一天。傍晚咱們回家,你在車上睡著了,說的夢話都是——爸爸,爸爸。轉眼十幾年了,你再叫我一聲爸爸,為的是一封遺囑。”

陸沉失笑,彷彿自嘲道:“你和蘇喬認識了三個月,我關心了你二十四年。”

陸明遠眯起眼睛,仔細審視他。

說來奇怪,六七歲的陸明遠講究禮貌,聽話懂事,再長大些,他便舉止輕慢,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個乖巧軟嫩的兒子,只存在於陸沉對往事的追念中。

偏偏陸明遠還要將那些片段打得粉碎:“我七歲,您把我送出國。我不記得遊樂園,但對北京機場還有印象,上飛機前,我抱著您的腿,您打了我幾耳光。”

他語氣輕鬆,態度和緩。父親向他提起童年瑣事,他就輕描淡寫地反擊了。

甚至簡化了過程。

當年的陸沉可不止是扇了兒子巴掌。陸明遠死活不肯走,父親就把他拉進洗手間,試圖跟他講道理,但他依然油鹽不進。

父親厲聲斥責他,動輒打罵,講了不少難聽話。直到年幼的兒子心灰意冷。

白霧再度升起,陸沉又點了一根菸。

久別重逢,他也不願意露出緬懷和懊悔來。

書房的窗戶開得很高,臨近一座廢棄的修道院,那裡立著一尊屬於天主教的十字架。受難的耶穌被釘在了十字上,他神情悲憫,俯瞰身下的世人,俯瞰命運輪迴,和他們贖不完的罪。

陸沉略感壓抑,開口道:“我有難言之隱。不過,明遠,你不知道也是好事。”

他垂下頭,碾碎了菸捲,某一瞬,像是蒼老了很多。

陸明遠似乎動容,追問了一句:“別繞彎,直接告訴我,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沒有對蘇景山的遺囑死纏爛打。

陸沉輕舒一口氣,道:“我問過你,想不想參與公司的事,你說不想,我自然要尊重你。至於那些麻煩,你篤定了自己不參與——那麼,兒子,你就沒必要知道。”

他站起身,準備送客:“好了,我得出一趟門,晚上回來吃飯。你還有什麼話,咱們到時候再講。”

如此一來,他便將兒子請出了門。

陸明遠沒有打探到遺囑的去向,也沒有摸索出一路持槍行兇、跟蹤他的人是誰。他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想通了父親四兩撥千斤的講話手段,不由得暗自輕嘲。

走廊的牆上掛滿了名畫,大小不一,畫框都刷了金漆。

陸明遠撇眼一掃,注意到一個人影。

正是周茜萍。

她換了一套衣服,風格和蘇喬相近。

連她自己也覺得荒唐。但她確實這樣做了。陸明遠走過來時,周茜萍開口道:“明哥,你十六歲養的那匹馬,它還在嗎?”

陸明遠看著她,答覆兩個字:“死了。”

周茜萍有些尷尬。

陸明遠有一個突出的特長——他擅長把天聊死。並且有很多種聊死的方式。

周茜萍不甘氣餒,挖掘話題:“它叫什麼名字啊,怎麼死的,埋在哪兒了?那年我們放春假,我和爸爸去鄉下找你玩,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今天找陸明遠回憶過去的人共計兩個,他有點煩。

他勉強維持了禮貌:“那匹馬沒有名字,老死的,埋在墓地裡。”

歸功於周茜萍的一系列暗示,陸明遠想起來當年從馬背上扒下了一個小姑娘。他早已記不清她的容貌,短短几天的相處,微不足道,無跡可尋。

於是他對待她,如同初見一位陌生人。

周茜萍倒是熱情,做出吃驚的模樣:“老死了啊?馬的壽命有三十年呢,它當年那麼強壯,揹著我,不停地跑,我差點就嚇死了。”

陸明遠抬手,指尖落在一幅畫上。

畫的是一位行將就木,鶴髮雞皮的老人。

他再一次終止話題:“你現在也挺年輕,再過幾十年,就是這樣。馬的壽命比人更短,沒什麼好驚訝的。”

倘若他能有一星半點的捧場和配合也好,但他沒有。

周茜萍繃不住臉上的笑,無可奈何道:“你和那個蘇小姐在一起的時候,你們都聊些什麼?”

陸明遠離開此處,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走向了附近的門廳。他疑惑蘇喬去了哪兒,又聽出周茜萍話中設下的陷阱,竟然開始瞎扯:“聊股票經濟證券投資,企業和集團的監管模式,歐洲央行該不該上漲利息……你要是有興趣深入瞭解,可以去找你們公司的人。”

周茜萍滿心以為他會回答一個藝術類的答案。

她便能找到共同點,進一步琢磨他的喜好。但是陸明遠不按套路出牌,他總是讓人接不了話。

挽救局面的人,是突然出現的蘇喬。

她從樓梯上走下來,端著一個咖啡杯。視線和陸明遠交匯,她就笑道:“你把手機忘在臥室了,剛剛林浩給你打電話,我幫你接了。”

“前兩天,我把手機號給了他,”陸明遠面對樓梯,並不避諱周茜萍,直接問道,“他找我有什麼事?”

並不是重要的事。

顧寧誠的秘書找到了陸明遠的聯絡方式。但他家中沒人,郵件不回——那位秘書就輾轉到了林浩那裡,反覆詢問他,知不知道陸明遠身在何方。

秘書留給林浩的資訊少得可憐。林浩轉告蘇喬,有個姓顧的年輕男人,想和陸明遠見面,條件隨便開,目的嘛,尚不明確。

“我也不知道他要幹啥,”林浩在電話裡說,“我就是有點擔心陸明遠。”

他在自己家裡攏了攏衣襟,含蓄地暗示:“陸明遠會畫畫又長得帥,小心被哪個老闆盯上。我看那個姓顧的就蠻有嫌疑,他的秘書一天十通電話找我,根本不管時差,吵得人睡不了覺……”

蘇喬取笑道:“也許他有正事呢?他只說姓顧,沒告訴你全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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