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涵,我上朝去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眼睛腫得跟桃似的。”
巨大的波斯穿衣鏡前,蕭君涵幫著軒轅漠整理著龍袍的腰帶。聽到軒轅漠的調侃,抬頭微微笑了一下,墊起腳尖,摟住軒轅漠的脖子,送上一吻。
“君涵,今天怎麼這麼主動?是想朕的疼愛了嗎?”軒轅漠戲虐地挑著蕭君涵的下頜。
蕭君涵羞得滿臉通紅,深深地將頭埋下。
“好了,朕不開玩笑了。朕晚上就回來。”
軒轅漠推開門,心情愉閱地從密道離去。
蕭君涵在門口,一直望著軒轅漠的背影消失在密道口。關門回身,來到屋子中央。
突然出手,將一個茶碗打碎,拿著碎了的碗碴,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頸部划過去。
“啪”。蕭君涵只覺得手碗一麻,一個黑影如鬼魅般地從上面飄落。
蕭君涵望著面前這個冷漠得沒有一絲表情的男人,突然雙膝跪下,急急地向進跪行了幾步,雙手死死抓住面前男人的衣襟。
“公公子。”墨影已經查覺到,蕭君涵並不想死,只是想引他下來。
即便是冷漠如墨影,此時亦無法再淡定了。儘管蕭君涵一句話也沒說,但那眼神,卻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陛下近來政務繁多,想必龍體也勞累一些,這羊肉補氣血是最好的,陛下多吃一點。”白清雅夾了一塊羊排,放到軒轅漠面前的碟子裡。
“嗯,清雅,來,吃點魚。御醫說要想孩子聰明,就要多吃魚。”軒轅漠夾了一大塊雪白的魚肉放在白清雅面前。
“謝陛下。”白清雅急忙起身謝恩。
“坐下坐下。夫妻之間吃個飯還用這麼多規矩,都沒有吃飯的趣味了。更何況你現在身子不一般,這些虛禮就都免了罷。”軒轅漠笑著扶白清雅坐下。手輕輕地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孩子又大了一些。辛苦你了。”
“為陛下開枝散葉是臣妾的榮幸,哪裡來得辛苦呢。”
紫陽宮中,兩人相視而笑。
“回稟娘娘,陛下正在紫陽宮中用午膳,皇貴妃在陪同。”景泰宮中,侍女佩玉正向主子報告皇帝的最新動向。
“哼,皇貴妃?那個賤人也配這個稱呼?要不是那個肚子,皇上還願意正眼看她?”
“娘娘,您一定要冷靜啊。皇室一向子嗣凋零,陛下更是把子嗣之事看得比什麼都重,您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引火燒身啊。”
“你以為我瘋了?我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動那個孩子的主意。皇上看重子嗣,卻未必看重孩子的生母。到時候只要母親產後血崩的話,像紅妃那樣天天在神殿念念叨叨的,陛下會讓她扶養那個孩子嗎?到時候除了本宮,還有誰有資格撫養皇貴妃留下的子嗣呢?”
“可是娘娘,現在也不能就肯定皇貴妃肚子裡的一定是皇子啊。”
“我也沒指望一定是這胎啊。唉,如果本宮自己能誕下皇子自然是最好的。奈何現在陛下只臨幸那個賤人,因此,本宮也只能留著她,直到她生下皇子的那一刻,便也就是她血崩的時候,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劉梓慧恨恨地說道。
與此同時,趙豔紅的寢宮,明仁宮中,也在上演著主僕之間的對話。
“翠環,景泰宮那邊有什麼動靜?”一個舉止優雅,眼神卻狠辣的女子,悠閒地品著手中的花茶。
“回娘娘,慧主子那邊最近頻頻派人打探陛下的行蹤。”侍女翠環恭敬地答到。
“哼,膚淺的女人,能在這風雲變幻的皇宮中生存下來的人,難道會傻到任憑一個妃子來窺視自己的行蹤?”
“可是娘娘,萬一皇貴妃生下來的是位皇子,那您不就徹底沒有機會了嗎?難道您真的就願意到時候將後位拱手讓人?”
“哼,後位?本宮從來都視後位如糞土。”
“娘娘”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累了,扶去去休息吧。”趙豔紅伸出手。
“是,娘娘。”翠環上前扶住主子向裡屋裡去。
紫陽宮中,用過了午膳,軒轅漠又囑咐了兩句,便命人將白清雅送回了皇貴妃的寢宮,坤玉宮。
在回宮的路上,白清雅坐在轎輦上,眼睛不時看向兩邊的景物。在轎輦旁邊,是一對一模一樣的孌生姐妹。從衣著服侍上看,是皇貴妃的貼身侍女。此刻,兩人正在說著悄悄話。
“陛下對娘娘真好,隔三差五地就邀娘娘一同進膳,各種補品更是流水般地往坤玉宮裡送,連咱們這些做下人的都跟著沾光不少呢。”一個說道。
“你說的不錯,可是我怎麼總覺得陛下每次和娘娘見面,說的卻總是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從來都沒有過問過娘娘如何。還有哪些補品和吃食,也都是為孩子考慮,陛下似乎從末說過要吃些什麼會對娘娘好。”另一個不太贊同地說。
“這也正常啊,皇室子嗣近年來越發凋零,陛下緊張孩子也屬正常。不光是陛下,現在朝中哪個大臣不是盯著這個孩子?”
“話是這麼說,可我就是覺得再怎麼緊張孩子,這對娘娘一句也不問,也太”
“雨寒、雨煙,你們兩個亂說什麼?”白清雅在轎輦上冷冷地問。
“回娘娘,沒”二人急忙同時俯身。
“你們兩個也是打小便跟著我的,又跟著我到這皇宮之中這麼久,難道你們不知道背後議論主子,尤其是議論陛下,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你們會是什麼下場嗎?”白清雅帶著慍怒輕聲喝斥著她們兩個。
“娘娘,奴婢知錯了。”二人低頭請罪。
“好了,以後記住,剛才那番話,即使是在坤玉宮中也是萬萬不能說的,就更不要說在外面了。這裡是皇宮,能平安度日的人不多,話到嘴邊留半句,這是保命的最好方法。”
“是,奴婢記住了,多謝娘娘教誨。”
“快些回去吧,本宮也有些乏了。”白清雅用纖纖玉指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是。”一行著簇擁著轎輦離去。
南書房中的軒轅漠,正將自己埋沒在那成山的奏摺中。北方的旱情,南方的水患,是幾乎每年都要面對的問題,多少年來,慕風幾代君王也未能想出一個妥善的辦法。關於這點,其實軒轅漠從很小的時候便在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只是父皇只當他的話是小孩子童言無忌,並不放在心上。而現在自己雖然登基,可立足未穩,也不適宜此時提出那個計劃。想到這裡,嘆了口氣,用硃筆在奏摺上畫了個圓圈,代表已經看過了。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喧囂,軒轅漠抬頭,卻見太子府中的管家周明從門外踉蹌地跑進來。周管家從軒轅漠小時候便服侍在側,軒轅漠知道,如果不是萬分緊急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如此失態的。難道,是蕭君涵?
想到這裡,軒轅漠急忙稟退了屋中的其餘宮人,親自下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周明。
“周爺爺,怎麼了?”此時也不由得使用了小時候對他的稱呼。
“陛下”周明伏在軒轅漠的耳邊急急地說了幾句。
軒轅漠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身子更是險些跌倒。
“陛下,您要保重龍體啊。”現在換了周明來扶住軒轅漠了。
昏暗的密室中,牆上“嗶嗶啵啵”燃燒著的火把,映照著軒轅漠鐵青的臉。冷冷的眼神,盯著腳下一個已經被折磨得遍體鱗傷的男子。
“墨影,朕再問你一遍,他究竟去哪兒了?”
聽到主子陰狠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墨影微微抬起頭:“屬下不知。”
“哦?不知?你親自將他帶出去,現在卻告訴朕,不知他去了哪裡?”
“屬下確實不知。今天早上,蕭公子請求屬下帶他離開這裡,屬下便將他帶出了太子府。然然後,屬下讓公子不必告訴屬下究竟要去哪裡。萬一萬一屬下熬刑不住,也也不會洩露了公子的行蹤。”
“你”軒轅漠渾身發抖地看著腳下的人,“好,很好!很好!那你自己說,身為暗衛,卻違背主人的命令,該當何罪?”
“請主人賜死。”墨影閉上眼睛,平靜地說到。
“好,看來,你還沒忘了身為暗衛的規矩。看在你對朕忠心耿耿這麼多年的份上,朕賜你全屍。來人,拖下去,鞭刑,至死方休。”
“陛下,”顧軒跪下,“墨影之錯確實死不足惜,但是看在他多年前對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還請陛下饒他一命。”
軒轅漠的嘴角,伏出一絲冷酷的笑:“饒了他?理由呢?”
“懇求陛下,饒他一命。”顧軒也深知這次墨影真的必死無疑,但是卻還想抱著最後一絲希冀。
“把這個背主忘恩的東西先拖下去關起來。”軒轅漠吩咐到。
話音剛落,顧軒手下的兩名侍衛立即上前,將奄奄一息的人帶了下去。
“陛下,屬下願意替他承受任何懲罰,只希望陛下饒他一命。”顧軒眼看著墨影被託走,只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
軒轅漠冷眼望著他,眼睛裡閃過一絲冷戾。
暗影堂的地牢,是專門用來囚禁暗衛的地方,散發著黴味的稻草上,躺著一個遍體鱗傷的男子。這時只聽牢門開啟的聲音,一個纖長精壯的身影走了進來。
躺著的人正處在昏迷中,顧軒進去,用一件長衫將地上的人一包,隨即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軒,你幹什麼?”墨影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平時的屋子裡,顧軒正在給他清理傷口。不禁奇怪。
“軒,這是怎麼回事?”他又問。
“你別動,不然身上的傷口又要裂開了。”顧軒在他身邊坐下來。
“顧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別問了,安心養傷吧。”
“主人怎麼可能放我出來?”墨影心裡明白,做了暗衛,就等同於將自己的性命交付給了自己的主人。而如果要是做了違背主人命令的事情,也只有一種懲罰,那就是死亡。因此,主人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放過他?
“都說了,你什麼都別問了,安心養傷。”顧軒替他掖好被角。
“軒”
顧軒伸手點了他的睡穴,床上的人便睡了過去。
起身,胸口一陣尖銳的疼痛猛然傳來,竟然讓他這個身經百戰的人疼得一身冷汗。
【這藥名喚“蝕心”,不是毒藥,卻能讓你每天生不如死。解藥就在朕這裡,只不過,你向朕討要解藥的那天,便是他的死期,而且到時候朕要你親自行刑。如何?你有沒有勇氣吃下去?】
“這藥還真的是厲害。”顧軒苦笑一聲。
【蕭君涵,你怎麼就能走得這麼絕情,連一背影也不願給我留下。難道這些日子的相處,你還感覺不到我的真心嗎?雖然之前,我的做法也許有些過了,但是那是因為我真的害怕你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行為,不得以而為之啊。在你的身體出現不適之後,我再沒那樣對待過你啊。雖然我現在只能把你藏在這裡,可能一輩子也無法給你一個正式的身份,但是我也說過我會努力,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你爭取,只是我並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難道你連一個機會也不願意給我嗎?難道說,你之前之所以答應我,不去做傻事,每天晚上那麼溫柔地對我,就是為了尋找機會逃跑嗎?既然決定走得絕決,今天早上又為什麼要給我那種溫存?】
呆坐在暗室中的軒轅漠的思維異常混亂,拳頭攥得“啪啪”直響,原來由愛生恨,竟是這樣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