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在某個小城市的三室一廳標準公寓裡頭,居住著三個女人和一隻雪白色的犬。
這隻雪白的犬不似平常人家的狗,兩年的時間,這隻雪白的犬也已長大,雖體型龐大但絲毫不影響它本身的靈敏度。在它的脖頸上套著的是藍白相間的圍脖,誰都知道藍白相間的可都是楚家的信物。
不錯,此犬的主人正是楚家的少主,被楚家人認為失蹤了的楚諾。而楚諾之所以被人認為失蹤純屬是因為她有很多年沒在楚家人面前出現過了,而且也沒回過楚家,更別提有人見過她。對於楚家的人來說,楚諾就像失蹤了,可楚家一家之主楚業矢卻很少提及楚諾這個名字,連年夜飯也是,多少會有人覺得奇怪。
你說楚業矢的孫女很久沒見蹤影,而他卻不聞不問,要不,是不想管;要不,就是他知道什麼,但卻啥也沒說。所以,這讓人不知是捉急還是鬱悶好。
在這個公寓裡頭一是楚諾,剩下的兩個人自然是古家二姐妹,古飛琴和古含夢。
楚諾把自己的行蹤隱藏得很好,她白天呢基本上很少出門,要出門呢,必然也是去不惹眼的地方。她從脫離楚家的視線開始就是自己賺生活費,而她的生活費的來源其實也是有的,她媽媽白絡霜每個月都會固定給她的卡里打生活費,不過她都沒用。
白絡霜給她開的卡自然還在她身上,而這幾年她用的是自己後來辦的卡,裡面都是她自己掙的錢。她大多的開銷都是生活上所必須的,至於古家二姐妹的工資自然也是有人給的,不過不是她楚諾。
雖然她的錢不多,可也不少,畢竟有許多都是她自己做任務領的工資。
人們都知道這城中有個人身手了得,於是他們透過一系列方式聯絡到那個人讓他幫忙。據說那個人喜歡晚上出現,而且說話算話,一諾千金。因為沒有人見過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很多人都說那個人是個很漂亮很有氣質的女人。
因為不知道名字,性別無法考證,只知道那個人從來不失信於人,人又長得漂亮,所以有人稱他為夜伊言,也有人叫他夜幽伊人,大多人都是叫他夜伊言的。
人們怎麼說怎麼做楚諾不管,她也不知道夜伊言是誰,她只知道她要接單,只有不停得接單,她的能力才會有長進。
雖然楚家的人都說楚諾沒回家過,而事實上她楚諾在她十七歲那年是回過家的,只是,楚家沒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只有她身邊的兩個忠誠保鏢。
不過也不知道楚諾回楚家的那趟發生了什麼,總之她回來的時候總覺得她變了,變得沒那麼單純和幼稚。她戀上了酒這種東西,一喝就是三年,而且,還很喜歡呆在一個很有古典風味的酒吧裡喝酒。
酒吧的外觀是木質的,有很濃郁的古風韻,讓人一眼望去甚感舒心。楚諾會喜歡窩在這裡並不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她覺得就算在這裡什麼都不幹,也不會讓她覺得是浪費時間。也許是因為這裡的地理位置,又或許是因為這裡面的氛圍,更或許是酒吧裡有一股濃郁的檀香的味道,讓人安心。
這家酒吧叫‘沐馨’,每天來這的人都挺多,大多人都是訂了座位才前往的。其中也不乏楚諾,她很喜歡坐在角落裡,因為她不喜歡被人注意,同時也不喜歡被人打擾,她只是想安安靜靜得欣賞風景。
楚諾每天必定會來‘沐馨’酒吧,而且都是同一個位置。今天也如此。
楚諾坐在位置上,搖晃著酒杯中的猩紅液體,而她的視線始終都是停在對面,不發一言。而坐在她對面的是古家二姐妹,她們也不知道她們的少主在想什麼。酒是楚諾點的,而菜和零食是古飛琴點的,因為楚諾不會點這些。
“少主,吃點東西吧。”古飛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楚諾每回喝酒不吃東西,很是傷身體,可她也勸不了,畢竟她是知道原因的。
楚諾聞聲收回思緒,視線停留在古飛琴和古含夢二人手肘上繫著的楚家信物,隨後抿唇一笑。她沒有讓她們摘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想被發現,她也沒說。雖然古飛琴曾經想過摘下的,但是想想還是覺得戴著比較有保障一點就沒摘了。
看著酒杯裡的液體,楚諾的眼神有些迷離。她喝了三年的酒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酒這種東西了。從第一次喝酒的一杯倒慢慢練就了千杯不醉的體質。她這樣喝酒古家二姐妹是擔心的,勸過可沒用,也就只能這樣看著。
楚諾有時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從酒吧開始營業到酒吧停止營業,有時候她走神忘了時間,還是服務生提醒的。久而久之,這裡的服務生基本都認識楚諾這號人物。
都說楚家少主又帥氣又漂亮,這兩個詞同時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彆扭,就算女人喜歡上她也不奇怪。尤其是楚諾安靜的時候散發的憂鬱氣質很吸引人,因為此,有不少人想來搭訕,不過最後都是被古家二姐妹給瞪回去的。雖然古家二姐妹長得也不普通,但和楚諾一比還是差遠了。
楚諾沒有心思想這些,而且她也不在意。雖然她不知道這家酒吧的老闆是誰,不過,她知道,這酒吧的酒挺好喝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已是黃昏時刻。酒吧裡的人還是挺多的,觥籌交錯,歡歌笑語,漸而遠之。
‘啪嗒’
酒杯摔碎的聲音讓酒吧裡的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了聲源處。
“叫你們管事的來!”粗獷的男音在耳邊響起,酒吧裡頓時安靜十分,只有音樂還在放,是那麼得舒緩,和此時的場景卻是那麼得格格不入。
楚諾斜眼看了下那個酒杯摔碎的人,就在她附近。如此有雅緻的酒吧,安保設施應該差不到哪裡去。這個點,酒吧鬧事似乎也挺正常的。不是耍酒瘋就是故意而為之。
一般裝修不錯的酒店安保措施是挺強的,不過這是酒吧。保安還是有的,不過似乎解決不了。
片刻的安靜之間,木質的樓梯傳來‘抵扣’‘抵扣’的聲響,似乎有人從二樓下來。此時大廳裡異常安靜,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想必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挺有氣質的女人。
楚諾並沒有去注意那邊發生的情況,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古飛琴看得出來她們少主在神遊,也不打擾她,微微看了眼那邊正在談話的幾個人。
來者是這家酒吧的女主人,方子莜。‘沐馨’是她父母的心血,是她父母留給她的遺產。雖然說‘沐馨’的規模不大,可也不小。一般客人有意見的時候都會選擇叫經理或者老闆。
其實方子莜完全是不用來的,酒吧雖不大,經理還是有的。
“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我們哪裡讓您不滿意了呢?”方子莜看了看被打碎的玻璃杯,酒桌上也並無不妥。隨之,心下了然。
此時人已並不多,發生了這麼一出,看戲的人自然也有。不過,方子莜注意到角落那桌的人似乎一點都沒受影響。自然,最好是不要影響其他客人。
“不好意思?讓我們喝變質的酒水就不怕出人命嘛?”彪形大漢不屑得哼了一句。
“先生您說笑的吧?我們店的酒現調現賣,是您不會喝酒?還是來砸場子的?”方子莜淡淡地說。身為人民教師,該有的洞察力還是有的。
“可笑,酒是什麼味我還會不知道?你們也不聞聞這酒的味道,分明就有一股騷味。這樣還叫酒?”也不顧對方說沒說話,又繼續。“如果你不賠咱們弟兄這個數,你這酒吧也別想開了!”說著,伸出五個手指頭晃了晃。這大漢腳踩著板凳,煞有一幅地痞流氓的樣子。
“你當搶銀行啊?”邊上的經理一看不樂意了,這一看就知道是來砸場子的,對這種人還需要客氣什麼?“你最好趕緊走,不然我們就報警了!”經理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
這手機還沒掏出來,一把水果刀就架在了脖子上,大廳裡一時安靜異常。連原本在放的音樂也戛然而止。
“誰敢動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大漢掃視了下週圍,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夥伴開始行動。
大漢挾持著經理一步步往櫃檯走,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再看方子莜,她也是被人在脖子上架了刀子的。
正當這群人在櫃檯打算取錢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傳來了手機振動的聲響。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拿自己手機,心裡也是有期待的,希望有人能來救自己。
“都給老子別動!”大漢見此吼了句,把吧檯的酒杯往地上一砸,頓時大廳裡有恢復了安靜,估計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酒吧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人鎖上,隔音效果太好,沒有人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手機振動的聲音一直沒停過,聽著聲響不難聽出手機是放在桌子上,透過桌子上的玻璃被放大了聲響。
幾乎所有人的耳朵都在找聲源,大漢是架著經理在找。越走裡面這振動聲響越小,那麼這聲源自是在外面。而坐在外面的除了角落裡的三個女人,並沒有其他人。
方子莜是距離楚諾最近的人,在手機振動最開始振動的時候,她就知道是誰的手機。眼睛不由自主得飄到坐在角落裡、仍不動聲色得在飲酒的女生身上。
方子莜眯起了眼,其實她一直知道這兩年有那麼幾個人一直光顧自己的酒吧,而且坐的還是同一個位置,一直沒變過。
喝酒的那個女生,方子莜並不認識她,可她看得出這個女生心裡有事,而坐在對面的那兩個人,應該是她的什麼人吧?
發生了這種事,還能鎮定自若得在喝酒吃東西的人,除了楚諾也沒有別人了。的確是她的手機在振動,可她似乎沒聽到沒感覺到一樣,直到腳步聲傳來。
當大漢循著聲源靠近時,古飛琴和古含夢是從位置上站起來基本上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擋在了楚諾的位置前。
大漢沒有反應過來,方子莜也沒有反應過來,楚諾是慢悠悠得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站在自己邊上的兩個人。然後眼神又繞過去看了看大漢,似乎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我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呢?”懶洋洋的聲線從後面響起。古飛琴和古含夢自是聽得出她們少主是在問她們,心下知道是誰的電話。
“你敢!”對於女人不把他放眼裡,大漢明顯動怒了。可惜,古飛琴和古含夢並不理會他。
“少主多日沒有和主上聯絡,主上挺掛念你的。”雖然知道楚諾不會聽進去,但是古飛琴還是說了。
有時候一個稱謂作用還是挺大的,即使古飛琴說得再小聲,在場的人都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的。
不過大漢並沒有過多的在意稱呼,他一邊盯著櫃檯的夥伴,另一邊還要看著楚諾不接電話。氛圍一時之間有些緊張,可是在方子莜的眼中,這三個人此時此刻在這裡是如此得格格不入。
她們似乎絲毫不把眼前的這起搶劫當做一回事,倒像是看客一般在這談笑風生。比起大漢,方子莜還是注意了下她們口中的稱謂。‘少主’和‘主上’不像是這個年代該有的稱呼,可是似乎又在哪裡聽起過。
似乎楚諾不接,手機鈴聲就不會斷掉。中間也不是沒停過,不過只是停了一會兒又開始響了。鍥而不捨的鈴聲,正如楚諾本人,她是選擇性得當作沒聽到。
“把電話給老子扔過來!”大漢耐不住性子,把經理是推到一旁,用小刀指了指他的臉,“給老子乖乖蹲著!”隨後又指向了楚諾。
“說起扔-”楚諾嘴角微微上揚,故意把聲音拉得老長,從位置上慢悠悠得站起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從古飛琴和古含夢的身後走出來,徑直走到大漢面前,小刀離她的臉的距離只有不到一個拳頭的寬度。
在楚諾出來的時候,在座的所有人已經被她的樣貌吸引住,大漢也不例外。雖然方子莜知道有個女生幾年來一直來自己的酒吧,但是她從未認真得看過她。夕陽投影在她的臉上,是那樣的柔和,黑色的眼眸是那樣的深邃,只一眼,方子莜便定格住了。
這個人,怎麼可以生得如此漂亮?不止是漂亮,還有舉手投足間的帥氣與從容。
在眾人都沉醉在楚諾的相貌的時候,楚諾伸出手輕握大漢拿小刀的手,眸間漸漸有了絲笑意。
一股刺骨的寒涼只逼心頭,大漢有些木訥得回神:這個女人的手好冷。
“我覺得該扔出去的應該是——你吧?”楚諾眸中的笑意更濃。手微微一轉,只聽得‘咔擦’一聲,腕骨骨折的聲音是如此清脆,小刀從空中滑落。
‘啪嗒’一聲,大漢驚愕得看著她,在座的客人更是一臉不可思議。他們本以為這個看起來年輕、身高很高的女生的只是長的漂亮而已,沒想到身手了得。
“老子真是小看了你了!”大漢怒了,自己身材魁梧竟然還會被小姑娘折了腕骨?心裡很是不服氣,掄起拳頭就要砸向楚諾。
‘咔擦’又一聲,從腕骨到手肘,再到下巴,只有一分鐘不到的功夫,就只見大漢已經癱倒在地上,痛苦得抱著自己的手臂。
邊上的同夥眼見自己的頭兒倒下,連忙上前,這回動手的不是楚諾,而是古飛琴和古含夢。楚諾看了看即將被解決的強盜,側頭看了看仍然被挾持的方子莜。一步步上前,那人竟沒有注意。
楚諾只是伸手輕輕把人往前一拉,那個人似乎才注意到事態的發展。在楚諾還未打算出手時,便已逃之夭夭。
幾分鐘的時間,酒吧又恢復了以往的太平。不同的只是吧檯有些凌亂,酒杯被打翻了幾個而已,損失並不慘重。
方子莜並沒注意那幾個人最後是怎麼逃走的,剛才楚諾伸手拉她的時候,刺骨的寒涼從指尖直達骨髓,讓她一怔。
這個人的手竟然可以如此之冰,就像那十二月的天,明明現在才是初秋。
“姐姐沒事吧?”楚諾絲毫沒覺得剛才有何不妥,酒吧裡似乎並沒有因為剛才的‘突發事件’而少了人,相反,人越來越多,現場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整理乾淨。
“謝謝。”方子莜微微笑了笑,“不知我有沒有榮幸請小姐吃頓飯?”
“小孫,這三位的單免了。”也不等楚諾回答,便開口對方才被挾持的經理說道。隨後又看向楚諾,眸中漸漸有了暖意。
楚諾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古飛琴和古含夢。“有人請客為什麼不吃呢?更何況,是老闆娘請客。”楚諾微微一笑,剛才那句話她又不是沒聽出來。她楚諾不缺錢,但是有人請客那感覺自然就不一樣。
楚諾說什麼自然是什麼,古飛琴和古含夢是不會反對她,更何況這酒吧的老闆是請她們少主吃飯又不是喝酒,她們也希望她們少主能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而不是一味得喝酒。
“方才真是謝謝你了,你叫什麼名字?”在高階的包廂中,兩個人面對面得坐著,古飛琴和古含夢在兩邊坐著,偶爾會給楚諾夾夾菜什麼的。
“我姓楚,單名諾。”楚諾淡淡笑了笑,看了看眼前的菜,都好清淡的呢,而且放在桌上除了牛奶並無其他。
“楚諾,諾諾。”方子莜低聲唸了句,殊不知楚諾是聽到了的,目光微愣,這個稱呼很久沒聽到了呢。
“我姓方,方子莜。子是君子的子,莜是莜麥的莜。”方子莜接著說了自己的名字,名字這回事都有多音詞,解釋得清楚一些還是有必要的。
“想必姐姐是個老師吧。”楚諾嚐了口方子莜特地讓人暖的開胃湯,味道還不錯。雖然是初秋,很多人仍然貪涼喜歡冷飲,可是她楚諾喜歡喝熱的。這會兒手心也有了些溫度,心下有些感動。
“諾諾是怎麼看出來的呢?你在我的酒吧呆了三年,我們彼此也未見過面,我也看不出諾諾的身手可以打倒大漢。”方子莜笑了,被說中也沒什麼的,她的確是老師。
“從姐姐的談吐,還有剛才在樓下的臨危不亂,我就在想姐姐如果不是老師應該就是某些企業的高管吧。”當方子莜從樓上下來的那一刻,楚諾其實是注意過的。
“那,為什麼我不是高管或者其他呢?”方子莜眸中笑意不減,看向楚諾的眼神多了些深意。
“因為,姐姐身上的書卷氣。”楚諾笑笑,沒再說話,慢條斯理得吃著碗裡小山一樣的菜。方子莜也沒有再說話,看著眼前被照顧的像公主一般的人,眼神不禁變得柔和起來。
這個孩子給她的感覺很不一般,她口中的書卷氣想必是因為剛才她拉她時嗅到的吧。單憑氣味就能判定出一個人的職業,一個人的好壞,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雖然,是第一次認識,可是,卻不像是第一次。她方子莜莫名得想深入認識眼前這個看似不易接近,卻讓人相處得快樂的女生。
或許,楚諾本就是這麼一個人,和她相處其實是件快樂的事。只是,不知何時變得讓人覺得她不易接近。
諾諾,要是,你是男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