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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陸家外表看似古樸,裡面卻是佈置奢華,有財不外露,客廳裡擺放的古董,隨便一個都價值不菲。
阿笙關注的不是這些名器,而是滿院的花草。
陸昌平和韓淑慧都是喜愛花草的人,那一叢叢的花開得極其鮮豔,驕傲的盛放在陽光下。走進室內,隨處都有花影,滿室香味撲鼻。
韓淑慧面色如常,內心卻是隱隱動怒,飯桌上的風平浪靜,也僅僅是風平浪靜罷了。
期間,陸子初接電話去了,阿笙沉默吃飯。上了新菜,韓老太太有心緩解韓淑慧和阿笙之間的氣氛,對韓淑慧說:“小姑娘第一次來陸家難免拘謹,不好意思夾菜,你幫她夾一下。”
韓老太太開了口,韓淑慧只得夾起一隻蝦放在了阿笙面前的碟子裡。
阿笙說了聲“謝謝”卻沒動筷子,韓淑慧見了,放下筷子說:“不喜歡吃蝦嗎?”
阿笙想,如果說她吃不得海產品,韓淑慧縱使不會逼她吃,但心裡總會是不高興的。
“不,我很喜歡吃。”那隻蝦最終被阿笙吃了下去。
那天中午,阿笙用微笑武裝著自己的不安,一隻蝦不會要她的命,不會像那日一樣,因為誤食太多海產品進了醫院,但一隻蝦足以讓她坐立難安了。
幫韓淑慧洗碗,她支走家傭,對阿笙說:“在我接受你之前,能不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空間驟然間縮小,阿笙低頭看著水流沖刷過她的手指,語言被凍結,化為了沉默。那道沉默是一道撒了鹽的疤,縱使放在白日,依然被悄悄撕裂。
韓淑慧比起有些人脾氣已經很好了,至少沒有對她口吐惡言,拿錢砸她…..
她在洗手間給許飛打電話:“許飛,十分鐘後你給我打電話,就說找我有急事,好不好?”
“為什麼要說謊呢?”許飛察覺出了異常。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間覺得有點累:“有這樣一個飯局,想早點脫身。”
“好。”
十分鐘,這樣的距離是安全的,因為彼時她已經坐在客廳裡風平浪靜的陪陸昌平一家人聊了一會兒天,許飛電話響起,她委實鬆了一口氣。
她起身告辭,對陸昌平說著抱歉,陸子初也沒往深處想,拿起車鑰匙要送她。
到了院子裡,她說:“我打車過去,今天是你父親生日,我這時候走已經很不合適了,你至少應該留下來陪他說說話。”怕陸子初繼續跟著她,她說:“子初,別讓我為難。”
她叫他子初,因為他們是親密的人,他無法避開這樣的語言誘惑。
他是不會讓她為難的,執意把她送上車,這才返身回去。
坐在出租車裡,阿笙覺得難過,自己竟然開始學會了撒謊的小伎倆,而且臉不紅氣不喘,多麼可悲。
遠離陸家地域,阿笙方才淡淡開口:“師傅,麻煩去醫院。”
捉迷藏,請你別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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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阿笙原以為打一支過敏針就能平安無恙,但剛打完不久,還是出了不少紅疹子,很癢。
她坐在醫院花園裡的亭子裡,剋制去抓身上的紅疹,風溫溫軟軟的,阿笙抬眸望天,下巴尖削,細長白皙的脖頸裡都是紅痕。
“呀——”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阿笙轉眸望去,那是一個孩子,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面前。
小女孩穿著病號服,年紀六七歲,眼睛乾淨明亮,走到阿笙面前,細細的打量著阿笙的脖子和手臂,緊緊皺了眉:“姐姐,你是不是過敏了呀?鈹”
聽著清脆的童音,阿笙內心裡忽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不自覺的笑了笑,模仿小女孩語氣,開口道:“是呀,姐姐不聽話,吃了不該吃的食物,所以就過敏了。”
小女孩不怯場,也不懼生人,是個自來熟,坐在阿笙身邊,阿笙想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家長就那麼放心任她亂跑嗎?抬眸向四周望了一圈,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位女人,應該是小女孩母親,含笑看著,並不走近杳。
“大姐姐,我能摸摸你脖子嗎?”小女孩聲音清脆,眨著大眼睛望著阿笙。
聞言,阿笙露出了淺淺的笑:“可以。”
脖子那裡傳來淡淡的癢,小女孩好奇的小臉幾乎快貼到了阿笙的臉上,因為是孩子,所以小心翼翼的動作中透著童真,看起來很單純。
“姐姐,是不是很癢?”小女孩輕聲問道。
阿笙勾了唇,別說是孩子了,就算是大人,看到她身上起這麼多紅疹,只消一眼,就會躲閃避開,唯有孩子……孩子總歸是美好的存在。
“不癢。”阿笙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離開涼亭時,阿笙經過小女孩母親身邊,對方歉聲道:“不好意思,我女兒眼睛不太好,也許會失明,所以有時候對於看到的人和事,她會比較好奇。”
簡短的一句話說出來,卻有著身為母親帶來的諸多的掙扎。
阿笙有些意外,回頭看小女孩,她正在和同齡小孩嬉戲,開心的臉上滿是無憂。阿笙明白了,冥冥中,小女孩母親早已被宿命擊垮,所以才會在未知的命運面前,任由女兒隨了心性,自由自在,
最後,阿笙對小女孩母親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哪怕再難,也不要放棄希望。”
哪怕希望很微弱,但總歸是希望。
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命運是一帆風順的。遇到了,去面對,僅此而已。
……
阿笙小時候喜歡玩捉迷藏,自認為很隱蔽的小角落裡,卻裝著滿滿的緊張和竊喜。
在那個充滿神秘和探索的小小空間裡,只有自己淺淺的呼吸聲,雖然黑暗有時候會讓人覺得煩躁和恐懼,但被黑暗籠罩,更多的時候卻是心安。
她可以騙過很多人,卻無法欺騙自己,那滿身的紅疹,是她不能輕易示人的自卑,即將步入21歲的她,有著自己需要珍藏的驕傲。
黃昏,阿笙手機響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陸子初的電話,她不能不接。
接通,並不急著說話,只能隱約聽到陸子初沉穩的呼吸聲。
短暫的靜默,陸子初很快笑了一下,嗓音低沉悅耳:“還和許飛在一起嗎?”
“嗯。”她還是不適合說謊,怕說得太多會洩露偽裝。
“快七點了,是時候回去了,事情沒解決可以留在明天。”學校放假後,她並沒有住進望江苑,顧清歡的房子派上了用場,因為離君尚很近,所以阿笙前段時間因為劉禹案件,幾乎一直住在那裡。
“好,我一會兒回去。”
停了幾秒,他說:“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接你。”
“不用,我一會兒就回去了。”阿笙說這話時隱隱焦躁,不停的抓著癢,手機熒屏光亮照射過去,但凡抓過的地方,紅痕顯目。
“怎麼了?”他敏銳的覺察到了異常。
她該怎麼告訴他,說她身上起了很多可怖的紅疹?她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更何況是他了。
電話忽然間陷入了寂靜,再也聽不到他的呼吸聲,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