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將他的心刺得血肉模糊。

他的知知那麼怕疼，那麼當時她又該有多疼！

……

本以為蘇昱擎一定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一定還會再來。

可一連好幾日，他都沒有再出現在凌知薇的視線裡。

吃飯的時候，蘇行知看她心不在焉，終是忍不住問她，“何必要這樣呢？那次你發現自己藏在屋裡的本子，知道你還有個丈夫之後你以為你會忘了他，可你沒有忘記。你雖然沒說，但我知道你一直盼著能夠見到他，現在見到了，你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呢？我陪你演戲是不想違揹你的意願，是不想你不開心！可你現在…滿臉都寫著難過。薇薇，你別太為難自己了。”

凌知薇的手撐著腦袋，無奈地開口：“我只知道我有個丈夫叫作蘇昱擎，我很愛很愛他，但他一點兒都不愛我。其餘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可這次見到他我覺得這和我信裡所寫的完全不一樣，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神那麼悲切，他聽到我問他是誰的時候都哭了，難道這樣的他不是愛我嗎？如果不是，那愛一個人又究竟應該是個什麼樣子呢？”

莫雲楓握著筷子的手發緊，心也跟著緊了緊。

愛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問得真的很好啊！

愛一個人難道不該是他莫雲楓對凌知薇這樣嗎？默默守候，不離不棄，悉心照顧，常伴身側。

莫雲楓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你不該懷疑自己寫給自己的信。”

“所以我疑惑了，蘇昱擎和我心中記錄的那個無情無義甚至狠厲到要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的男人完全不一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呢？我好想問問他，但是我又不敢，我怕…”

“你怕你寫給自己的信裡說的才是真的，你怕再次受到傷害，你怕他是在演戲。”

“對！”

“薇薇，如果你們真的是一對恩愛夫妻的話，你怎麼會忘了？愛一個人哪裡是這麼輕易就能忘記的？既然你已經忘了他，只記得一個空殼的名字，那就證明他對你不好，不值得被你記住。你何必這麼為難自己！”

見凌知薇沒回答，莫雲楓很是挫敗。

湊近了才發現這姑娘竟然睡著了。

莫雲楓輕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了臥室，調好室內溫度，又給她把被角都掖好了才放心出去。

他靠在走廊的欄杆邊上，心裡一片荒蕪。

最近一次檢查報告顯示，凌知薇身體的各項技能都在退化中。

終有一日她會連怎麼給自己穿衣服都忘了，甚至連怎麼開口說話都會不記得。

他拼命地給予她最好的治療，最貼心的照料，為的就是延緩這種病情。

他這段時間已經了大量的關於阿爾茨海默病的文獻資料，也拜訪過他的老師，詢問過很多醫學界在這塊兒很有建樹的醫學泰斗們。

可結果只有一個。

阿爾茨海默病只能延緩，不能治癒。

他絕望到崩潰，可偏偏這個時候蘇昱擎居然出現了。

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個男人只是在幾天前出現過一次就已經對凌知薇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在他出現以前，凌知薇一般到下午兩點就會犯困了。

可是現在，她能在院子裡玩雪玩到晚上八九點。

難道給她最深的傷口的男人也是最能治癒她的男人嗎？

那他，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無怨無悔的莫雲楓算什麼？

男人蹲在地上，捂著那顆被鈍刀子傷透了的心，苦笑。

他現在這樣怪得了誰？

他愛她就是一場劫難，就像凌知薇愛著蘇昱擎一樣。

能被傷害，不過是因為愛。

不過是愛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機會。

與人無尤！

莫雲楓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撥通了蘇昱擎的電話。

“喂，蘇警官，我是莫雲楓，我想見你一面。”

第25章 他跪在了冰天雪地裡

當晚，莫雲楓沒能見到蘇昱擎，因為蘇昱擎在急忙趕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莫雲楓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愣了一下，而後又故意譏諷，他這是活該！

本以為蘇昱擎出了車禍肯定會在醫院住一段時間，可沒想到第二天莫雲楓就在別墅門口見到了左手手臂打著石膏，用繃帶吊著的蘇昱擎。

凌知薇一蹦一跳地捏著三明治從屋裡走出來，看到蘇昱擎人都傻了，僵硬了幾秒就急速跑了過去，“你怎麼受傷了？”

“你受傷了就到醫院去治療嘛！怎麼還跑到這裡站著？”

“你這人怎麼不說話啊！現在還在下雪呢，你不冷啊？”

蘇昱擎被這零下十幾度凍得僵硬的臉龐終於浮現了一絲笑容，眼見著這姑娘就要繞開他走遠，他立馬喊了聲：“知知！”

凌知薇頓住腳步，退了回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團了個雪球握著。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蘇昱擎，“你為什麼叫我知知啊？”

“因為你喜歡。”

凌知薇的心猛然一跳，每次遇到這個丈夫她的心變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有種沒來由的心慌。

她眼神亂瞟就是不看蘇昱擎，斷斷續續道：“可是我都不認識你啊！你這個人怎麼喜歡騙人呢？”

“知知，你的眼睛不會說謊，你還記得我！”

凌知薇捏著雪球就砸到了男人身上，“說謊的人是你！”

她氣得眼睛都紅了，但是一聽到“說謊”兩個字，她就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

好像，這兩個字就是她的禁區，只要被提起，她就理智全失。

女人喉嚨滾動幾許，牙齒將蒼白的唇咬得殷紅，很久才開口，“你給我走！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在我的家裡見到你。這裡是私人別墅區，你再敢私闖，我就要報警…”

話沒說完，就聽到男人雙膝墜地的聲音。

蘇昱擎跪下了。

手臂的傷已經被痛得失去了知覺，可方才凌知薇的話卻化作帶刺的利刃將他好不容易因著她活著的喜訊才拼湊好的心又攪得粉碎。

他想若是能看到自己的那顆心，那上面一定傷痕累累，沒有一塊完好的部位。

蘇昱擎沒想過這輩子會聽到這樣絕情的話從那麼愛他的凌知薇口中說出來。

她在書中怎麼寫的？

她說，就算要和全世界為敵，她也不會停止去愛他。

是他的錯！

是他傷害他傷得太深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