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
心裡是有點暖的,所以馮燈笑了笑:“我記得您煮薑湯的本事一流。”
兩人就這麼一路說話一路往房子那裡走,北風忽然一下起了,曇花島附近的樹葉全部折向一個方向,颯颯作響。
前方是座座低矮的白色平房,一切在風中,都是一副水粉畫。
小的時候就覺得這裡很好看,現在依然覺得。
十分鐘後,馮燈和周姨回到了住所。
靳長風從長椅上站起來:“馮燈……”
“長風。”馮燈剛要回應,目光驀地停頓到了白東身上。
白站長怎麼也……
那小云呢?
馮燈下意識在屋子裡找夏小云的蹤跡,簡莉莉和張木都站在靳長風左側,白東站在最邊上,它附近的桌上還有一杯茶水。屋子裡似乎再也沒有其他人走動的跡象——沒來吧。應該是沒來。馮燈放下心來。
如果把夏小云牽連了,連累她畢業程序,多不好啊。
馮燈點點頭:“白站長。”
白東臉上一閃而逝的是愧疚,卻勉力給了馮燈一個微笑。“聽說,是準備明天辦喪禮?”白東問的是季源洲的喪事。
剛剛他聽簡莉莉說了,自一個月前給季源洲進行火葬以後,馮燈還並沒有舉行喪禮。季源洲的骨灰罈被馮燈放在了火葬地的墓穴,她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買了一處墓穴,用季源洲過去的照片當做遺像,親自貼,親自放,可是沒有辦任何喪禮。
在那處地方,那小小的骨灰罈分門別類放在透明玻璃門後面,只有祭拜的人知道他生前身後事。
簡莉莉一度以為馮燈不會辦喪禮了,沒想到馮燈今天說,會明天辦一個簡單的喪禮。
馮燈沒有迴避,到今天,她願意給所有的事畫上一個終點。她說:“對,明天早上就會開始。謝謝你們。”
所有人噤聲加怔忪了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是謝謝你們,來參加這個喪禮。
本來——大家都很清楚——季源洲的親人極少,所以相應的來參加的人應當也是寥寥無幾。可是多了他們這幾個未在應邀之列的人,儘管他們和季源洲相識並不篤深。
白東的愧疚,多了一層。
靳長風眼神也變了變,其情緒難以形容。
而簡莉莉只看了靳長風一眼,再然後就把視線落到了馮燈臉上。
馮燈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下,她有點疑惑:白站長……剛剛的眼神是愧疚嗎?
很難得地,她捕捉到了這一點,但之後卻自顧搖搖頭,心裡想到:怎麼可能呢。
是啊,怎麼可能呢——京都南站和季源洲,根本就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去啊。
這個奇怪的想法被馮燈歸置一旁,倒是因為發覺這些老朋友都還站著看自己,馮燈內心的不適感爆棚:“那個……你們要不然先坐啊。”
一扭頭,發覺身旁的人全跟自己一樣站的的靳長風:“我們這站著像領導會面一樣。”他率先坐下,其餘的人也一一坐下。
馮燈噓一口氣,繃緊的肩膀往下一塌。
過了會兒,馮燈:“你們是因為莉莉通知說明天要舉行喪禮,所以特地從京都來的嗎?”馮燈原本沒打算請他們來,他們一個是醫生一個是站長,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這種給人家添麻煩的事情,馮燈不願意做。
只是既然他們來了,馮燈也只有這一種推測方向——如果不是簡莉莉通知的話,應該也沒這麼巧合吧。
沒想到靳長風和白東對視了下,然後一道搖頭:“簡總沒有通知我們。”
話題中心的簡莉莉,今日依舊是女總裁的精英妝容,在靳長風和白東說話的時候也一併點點頭,為馮燈這個猜測打上錯誤的標籤。
不是的話?馮燈本能地開始疑惑——她以為是簡莉莉怕參加喪禮的人稀少,所以通知的,想不到並不是這樣。
長風學長和白站長這兩個人也算是八杆子打不著一塊,卻在今天一起來了曇花島,這就有點奇怪了。
而且他們看上去各自心事沉沉。
白站長今天也太奇怪了吧,之前眼裡的那抹愧疚還可以當做是她眼花看錯了,現在突然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雙手遞交上來。
“馮燈,這樣東西你看一下。”
現在,白站長眼裡的愧疚已不是之前那種稍縱即逝的了,馮燈能很清楚地感覺到,現在這個目光裡的愧疚如同他現在講話的語氣一樣,真實可感。
她下意識眨了下眼睛,“這是什麼?”握住檔案的手似乎並沒有使用多少力氣,以致於馮燈手裡的檔案像是下一秒就會掉到地上去一樣。
49
曇花島從前實行土葬,現在實行火葬。這處的喪葬業基本都是島對面的相關店鋪承包,如果有需要的話,高僧什麼的也能幫著一起請。馮燈的宗旨是一切從簡,這既是陳爺爺小時候教她的生死之事並非大事,唯有過程才是重要觀點的影響,也是她認為喪禮與婚禮一樣,其實都是極為私人的事。
這一日到場的人並不多,幾個馮燈親自去請來的僧人嗚嗚嗚哇哇哇在燈塔前念著經文。過往的遊客有的覺得新鮮會駐足多看兩眼。
張木來的時候,馮燈才知道陳爺爺當初的房子在那場風暴裡並沒有完全坍塌,後來章天成花了錢把房子重新修繕,馮燈用季源洲留給她的錢把那房子重新買了下來,那裡原本就是他和季源洲長大的地方,陳爺爺去世了,那裡還是他們的家。
章天成也回來了,沒有帶章敏和小石頭。
別的人倒都是馮燈的朋友,章天成是真正和季源洲打過多年交道的。
一下船,章天成就提著包趕了過來。
他推門進去:裡面馮燈極為忙碌,倒不是忙著迎接賓客,因為賓客本就很少。而是忙著打點很多瑣碎的事情。
章天成看見裡面幾張熟悉的面孔,又看到幾張陌生的面孔,他無法細細辨認每一個人臉上的神色,只是匆忙和馮燈打了個照面,然後進了裡間。
“剛剛那個是?”簡莉莉穿著一身黑色長裙,站在馮燈邊上。
馮燈抬了下頭,把章天成的身份告訴簡莉莉:“章叔叔,他是一個醫生,以前在曇花島工作,燈塔附近的人有什麼頭疼腦熱都會去找他,醫術很好。”
簡莉莉哦了聲,再無話。
期間靳長風那邊人手不夠,馮燈一打聽才知道附近其他島嶼上的一些航海好手自發來了這裡。這讓她始料未及。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過去和季源洲一起救過人的哥哥姐姐竟然只是道聽途說這裡今天有喪禮,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參加。
心裡的情緒很複雜,說不出來,又好像真的不用去用言語表述。
馮燈說:“我去接他們。”
她小跑到門外,只見一艘一艘的小皮艇上下來一個又一個的人,有的人面部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