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氣為樓閣,蛙聲作管絃”不知為何,腦中浮出如此的詩句,靠坐在大樹下,我輕聲唸了出來,擁緊了懷裡的人。
洛胤回過頭來,唇邊帶上幾許笑意,幾絲讚許……在這皎潔的月色下,點點的星光中,更是眉如遠山似黛,面如雪玉帶霞……
“胤……”如此絕色之人,我忍不住靠近,忍不住烙上唇印。
沒有以往那般的粗暴糾結,瘋狂強索,第一次,真正如情人一般的對著彼此奉上滿滿的柔情,我輕挑過他柔嫩的舌尖,吮吸著只屬於他的冷香滋味,胸口是滿滿的讚歎……從來不知道我居然也會對著一個人有如此執著的時候。
“你是否對我下了咒啊,”輕聲的喘息,我玩笑一般的低語,“不然我怎麼會如此在乎你?”
笑容似乎有些僵硬在他臉上,洛胤微不可察的一顫,卻毫無疑遲的主動攬過我的頭去,“噓……別說話……讓我們繼續……”
抓過他的手指,調情的一隻一隻放入口中舔噬輕咬,感受他著的顫抖,我深深看進他的眼眸,那如夜晚深潭般的冰藍,和那其中小小卻清晰的自己……
呼吸漸粗,一個翻轉,我將他壓在如毯的綠草間,輕巧的拉開他的腰間絲帶。
“我說過,不是非要擁抱才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方式,”溼熱的舌尖沿著他逐漸暴露的肌膚一寸一寸的流漣,我低喃著如耳語一般,“但是當兩人都心意相通之時,這才是對彼此最好的撫慰。”
“嗯……”滑落在地的衣衫,如冰蓮剝落的花瓣,卻包含著燙熱的火種,洛胤低吟著仰起頭來,迎合著,任由我所有的刻意挑逗。
“胤……你真美……”忍不住的嘆息,我討好著,劃過他敏感的臀線。
“是嗎?”半睜了眼,洛胤修長的腿環上我的腰間,精靈一般的囧囧浮上唇邊,伸手探上我的肌膚“那你可喜歡這裡?”
“這裡?”感受著他的主動,我已不想去思考太多,“山清水秀,與世隔絕,這裡自然是個好地方……更何況有你。”
“那……”放任了腿間的火熱被他握入手間,有一下沒一下的套弄,洛胤眼中有如薄霧般迷離,緊緊望住我,“以後,就陪我永遠呆在這裡可好?”
“好,我會就這樣一直陪著你……”暗啞的嗓音,急切的想得到宣洩的身體,我不再滿足於他曖昧不明的動作,拉出他的手,伏下身去……
沒有了擋在心間的隔閡,沒有了那其中的阻礙,對這種與世無爭的甜美日子,兩人只剩下閒適的享受。
“這天下已亂,藍家也被逼得退往漁州,您的仇,孩兒已經為您報了。”和洛胤一起回到那墓囧,居然已讓我感覺不到那往日的森冷,我看著他將侍衛傳來的布帛丟進香爐中化為灰燼,洛胤看著鬱王笑得溫柔,“父王,您在天之靈應該也很歡喜吧……”
“別難過”感到他流露出真實的哀傷,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擁緊了他,用體溫無聲的告訴他還有我,“你父王也不想看到你如此模樣。”
“你的皇兒,我會好好疼惜照顧,不會再讓他孤單一人了,”第一次恭敬的站在那碩大的玉棺前,吐出的字句堅定而絕然,我寧願他冰冷而霸氣,也不想看到他此刻如此的單薄脆弱。
“我可以信你嗎?”洛胤回抱住我手,卻沒有回頭。
“你想信我嗎?”在手中加上些力道,我看向那棺中躺著的冰冷軀體……若不是那過分蒼白的面頰,我倒寧願相信他只是入睡而已。
“想?……我也許只是懼怕,怕你有一天就和我父王一般消失了,又留我獨自一人。”
“放心”在他鼻尖輕輕一點,“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
“倘若……”洛胤遲疑著開口,眸中居然閃過一絲緊張,“倘若你發現這一切對只是如夢境一般的虛假,你會怎樣?”
“虛假?”訝異於他突然如此莫名的話語,我忙安撫著出聲,“別胡思亂想了,真的若是虛假,那我定把它變為現實如何?”
“嗯?那是什麼?”不想再糾纏在如此無聊的話題間,我略皺了眉,示意鬱王胸口掛著的一顆拇指大的赤紅圓珠,在他一身明黃袍服間,更是分外惹眼。
“這個嘛……”輕輕掙開我,洛胤踱了去,居然將那渾圓的紅珠摘了下來,再開啟我的手,放了上去,“這可是個寶物,多虧父王一直未曾離身,才沒落入賊人之手。”
“哦?”我抬起手,將它挑起送入眼前細看,這看似平淡的物件,若不是那沁入鼻間的悠長異香,那幾乎隨著呼吸滲入血脈的奇異感覺,幾乎察覺不出有任何特別之處,“這是做什麼的?”
“只要那人還留著最後一口氣,這東西便能保他不死”淡淡的回我一句,洛胤伸手拾起它,竟然自然的將栓著藥丸的絲繩往我頸間套去。
“那,為什麼……”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洛胤笑得苦澀,“單憑這個自然不行,需用我洛家的血咒方能化散於血脈,才能保命,可惜……當時我會我大鬱國此秘術的,只有我父王一人。”
“如此重要的東西,你要給我?”指間撩起掛在頸間的赤紅絲繩,我忍不住問出口來。
“就把它當成聘禮如何?”洛胤似笑非笑的模樣瞥我一眼,看得我心絃一顫。
“聘禮啊……”捕捉到他讓我顫入心尖的敏感字眼,忍不住大力將他拉回懷裡,往他唇上貼去……“不錯,這個詞我喜歡。”
“嘶!”毫無預警的,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突然撕破了這份溫馨靜逸,讓彼此的曖昧僵在原地。
“怎麼了?”訝異著,我飛快的和洛胤對視一眼,急忙拉了他的手躍了出去。
“出了什麼事?”看著飛星高高徘徊在空中,大力忽扇的雙翅居然有著慌亂的幅度,心頭不由一緊。
“去入口處看看,”不等我反映,洛胤已經躍起身型往入口處撲去。
“啊?”緊跟其後,我站在他身後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隔著那重重的機關,山谷外已是濃煙滾滾,無數白衣侍衛全身浴血著橫七豎八的倒成一片。
“你們怎麼如此模樣,外面如何了?”如此慘像,洛胤早沒有了平日的冷靜,外人面前更是滿身的冰寒,一手掐住一名侍衛的脖子提了起來。
“胤!別急!”急忙將那侍衛從他手中鬆開,我輕撫上他後背,“別慌,我來問他。”
“誰傷的你們?外面發生了何事?”看著戰戰兢兢的眾多侍衛,也不由沉下臉來。
“有,有人闖進來了,因過不了樹陣,他們便下令焚燒,我們去抵擋了一陣,實在不濟,只能退回來給主子報信。”
“什麼?好大的擔!”殺意頓起,我半眯起眼來“什麼模樣的人?”
“是,是很多黑衣打扮之人,皆持刀劍,著短小勁裝的蒙面之人……為首的是綠色衣衫的青年男子……哦,還有一個白髯的老頭,有一個……”
“綠色衣衫?難道是……慕容離?”沒等他說完,不由咬牙切齒的吐出那人的名字,“yin魂不散之人,看來影衛的玉牌還真是落入他手中了。”
“別擔心”手上一暖,是被洛胤握住,“哼!這樹陣豈是如此好破的,即使他有那個能耐,也必是幾日之後,足夠我們備好一切。”
“你們給我聽好,”洛胤一甩袖口,天生的王者氣質不覺中散發得淋漓盡致,“如今玉璽已回,你們立馬去召回我大鬱舊部前來破敵。”
“是!”所有白衣侍衛跪伏在地,蹣跚著從另一邊離去。
“若其中一人是慕容離……那另一個應該便是前任國師慕容乾了,對付那傢伙倒是要費些精神,”悠悠的話語,此刻的洛胤只有在我面前才表現出他真實的的孤寂模樣。
“也算他們本事,居然能找到這裡來。”
“看來……已經被那老不死的識破了,看來……這裡是不能久呆了。”
沒有去細想體會那所謂識破的究竟為何事,我反握了他的手……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儘快準備離開,不過你放心……他們若想要滅掉我們,那還得掂掂自己的分量才好……”
彼此拉緊了手,手心的冷汗混合出心悸的滋味,兩人沒再說一句話語,一回到墓囧,洛胤便抬手摸索上角落中的一顆明珠……
“轟”的一聲悶響,角落中居然裂出一道門來。
“這裡就是我用來存放物品的所在了”不理會我的疑惑,洛胤率先步了進去,“若抵擋不住,這裡就是封掉也不能落入藍家之手。”
“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低聲的安慰,我環顧四周,這狹小的空間,滿滿當當的放了好些瓶罐,就連角落裡也放了一隻奇怪的物件。
“這是什麼?”莫名的有種熟悉感,我伸手將那布包一般的東西提了起來,灰色綠色交替的硬布,鑲嵌著幾條完全看不懂的鎖鏈。
“這……是翼飛的東西,似乎是個包裹。”洛胤略不可察的一僵,轉過身去拿起一隻金色的精緻小盒,“扔了它,過來看這個。”
“這又是什麼好東西?”將那所謂包裹丟開一旁,我看向他手中。
“這是我花了幾年工夫才養出來的靈蠱——金蠶蠱,”洛胤將小盒開啟來,白玉的盒底間,一顆金色米粒般大小的東西置於其中。
“這小東西,就是蠱?”我睜大了眼。
“不要小看了它”在我懷疑的神色間,洛胤咬破指尖,將鮮紅的血液滴上那米粒……在那蠱蟲在血液沾染上的瞬間居然消失無蹤,連同那顆血滴,都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剩下的依舊是那乾乾淨淨的白玉盒底。
“這?”我有些訛然。
“這就是此蠱的奧妙,若是這蠱放入人身,看似遇血即融,實則隱於血液之中,可以幫人吸盡攝入的毒素,讓人百毒不侵,”洛胤將小盒蓋上,卻嘆息一聲,“可惜……它終究為蠱,需用藥物日日餵養,若超過五日不服……那人必被此蠱穿心而亡,枉我研習多年,仍不可破解。”
“這麼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你還當寶貝一般?”厭惡的皺了眉,我下意識摸上頸間的圓珠,“稀奇古怪的東西,你倒是不少。”
“我大鬱皇室自開國以來便精研各個秘術,自然與你們這等凡夫俗子不同,”大為不滿我如此的評價,洛胤這句話倒是鏗鏹有力。
看他繼續整理著手頭那堆奇怪的物件,我不再打攪,默默的站過一旁,看著他如拈花一般挑選……丟棄……看來這裡是真的不能再留下了。
“主人……時,時間緊迫,我們不能找到更多舊部……所趕來之人已經無法抵擋,樹陣已破,他,他們馬上就要攻進來了……請,請主人……儘快離開……”
坐在谷前的草地上,漠然的看著那面前白衣侍衛的僵硬屍體,他臨死之前的話語依舊縈繞耳邊。
谷外濃煙更甚,依稀有著金屬的碰撞之聲,慘叫之聲……
“怕嗎?”我淺笑著攬緊洛胤,想盡量輕鬆一些,“說不定他們馬上快攻進來,我們連逃都沒有機會了。”
“你又如何?怕死嗎?”洛胤也放鬆了身體靠進我懷裡,居然更加的風清雲淡。
“呵,你真的不怕嗎?說不定我們兩人真的沒有明天了……”微閉了眼,我深呼吸一口,原本的清新此刻卻隱約有著血腥的氣息和樹木的焦臭味道。
“你後悔了?”雖有笑意,洛胤卻無意識的抓緊我手。
“後悔?”我輕笑一聲,“既然做了後悔也無用,更何況……我現在有你陪著我。”
“你真的那麼在乎我嗎?”微側過頭,洛胤鎮定中卻有著急於確認的神色讓我瞭然一笑。
“當然,你可是唯一屬於我的人,”挑起他的下巴,“我在乎你,不僅是我們兩個遭天譴之人才是最後的伴侶,只是我在乎你而已。”
“你相信我嗎?”斂去笑意,我看進他的眼,“也許明日我們便身首異處,就再不能跟你說這些了。”
“嗯,我信!明日我們一起出去,有我陪你。”
“……好!”
谷外的撕殺聲漸行漸遠,在彼此的眼中也只剩下那一抹的唯一,看著他顫抖著閉上眼,我抬起頭來吻上他的額,滑過他的鼻樑,將略顯沉重的吻烙上他的唇間。
周邊的一切已經再不重要,我們只想留住此刻,記住彼此,只想那時間能永遠停留在生死離別之外……
似乎又回到了當初,似乎是更加需要確定一般,我們瘋狂的撕扯著彼此身上的所有束縛,只想著依著本能去的相擁,緊緊的糾纏,用力去啃噬對方的身體,讓疼痛烙進彼此的靈魂,想讓自己永不忘記這屬於對方的印記……不想去思考是否真的有確定分別的那一刻。
一次一次的結合,一遍一遍的瘋狂索取……這一刻,我們交頸相擁……抵死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