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只靠自己的口才調動粉絲熱情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何有時偏偏是個例外,她做的as|mr直播不需要熱鬧,也不需要她的口才有多好,只需要全神投入到聲音裡。
她認真聽了一會兒,其中好幾位主播好像並不是頭回見面,興許他們以前就認識的。聊的話題她只能聽個一知半解,她夾在其中,頗有點不倫不類。
正當此時,手機嗡得震了一下,何有時低頭瞅了一眼,是秦先生髮來的資訊。
“到我這兒來吧,看你沒怎麼吃的樣子,給你另開了一桌,咱們兩人吃。”
何有時心裡一陣歡騰,可一大桌人正聊得開懷,她一人提前離席未免不好看,埋著頭偷偷打字:“會不會不太好呀?”
她盯著螢幕等了幾秒,秦先生很快回復:“不會。”
“那我……是不是該找個藉口?”
秦深:不用,直接離開就好。
何有時:別人會不會覺得我很掃興啊……
秦深:不會的。
——畢竟已經是隱形人了。
雅間房門開著,秦深在這頭遠遠看著她埋頭髮簡訊,與一整桌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心疼得厲害。
手機又是一震。
何有時:秦先生……我還是不敢……
秦深眼角直抽,輸入了“真慫”倆字,要傳送的當口稍稍猶豫了下,念著自己“追姑娘”的遠大理想,他又默默把輸入框裡的“真慫”兩個字刪掉了,換了一個更討喜的說辭。
秦深:真可愛。
何有時:秦先生,你是在笑話我吧……
秦深:呵。
兩人一來一回磨嘰了十分鐘,秦深也不嫌煩。平時惜字如金的人,就這麼跟她一個字一個字發沒營養的簡訊,還覺得特別有意思。
第21章
何有時這麼一拖拉,再想走已經遲了。
陳導領著攝影師和監製過來敬酒, 一桌主播紛紛起了身。這次的攝影是外包團隊, 監製是大股東指來監工的人,哪個都得罪不得。
陳導自己先喝了一杯, 言語間很是唏噓:“咱們平臺起步晚, 剛開始那段時間挺難的, 就靠優厚的福利待遇留人……最近兩個月論壇裡有很多不好的風聲,有人說是要從別家挖一哥一姐過來帶流量,也有人說主播和平臺的分成比例要改。”
還以為他會說些客套詞, 誰知一開口說的就是這個,丁點不含糊,一桌主播表情都有點微妙。
“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咱們大東家明說了, 未來三年主播的分成比例不會變,什麼從別處挖人的說法更是無稽之談。”
陳導沒壓著聲音, 腰板挺得筆直,看樣子也不怕大堂裡別的閒雜人等聽到。
“以後路該怎麼走,能走多遠, 還得仰仗大家, 這杯我幹了!”
一桌主播都有所觸動, 紛紛拿起酒水和果汁來與幾人碰杯。
何有時又懵了,恍惚覺得自己坐在這裡就是充數的, 怎麼這些個與她的收入息息相關的訊息, 她愣是沒聽過呢?
“咱們不喝這個。”陳導擺擺手, 從身後的場務手裡接過兩個細長的陶罐,笑著說:“這是慕水人家自己釀的糯米酒,他們這兒的特色,沒什麼度數,專門給你們這群姑娘要的。下午還要拍兩條,紅的白的咱就別碰了。”
酒水黏稠如粥,盛在透亮的玻璃杯裡,漂在上邊的糯米如大團的棉絮,已經被浸得軟爛,還點綴了幾顆泡漲了的枸杞。
何有時嚐了一口,味道香甜,喝起來與甜湯無異。可惜拿來前沒有加熱,太涼了,她小口小口地抿。
秦深坐在雅間裡等啊等,菜都快要上齊了,她還沒過來。也不知道那一桌人怎麼能說這麼久,沒完沒了的。
她坐在嘈亂的人群裡溫柔淺笑,小口小口抿著甜酒,不管誰說話都認真聽著,自己卻很少言語,也沒人與她搭話,彷彿被全世界忽視了,只入了秦深一人的眼。
一群人的笑鬧中,就她一人正襟危坐,光看著就能身臨其境地感受到那種窘迫了,偏偏她不敢先行離席。
——這慫包。
秦深吐出一口氣,起身出了雅間。
為圖個意境美,整個慕水人家從大堂到用餐區皆是中式古典風,他沿著迴廊小橋一路走來,腳下溪流漫漫,靛藍色襯衫與白色西裝褲也絲毫不顯突兀,反倒自成風流。
何有時看得有點呆。
直到秦深一路走到她面前,停下來。
一桌人都看向他。
他抿著唇,不笑,也不說話,眼神寡淡,幾乎面無表情地杵在那裡。天生帶著種生人勿進的氣場,一下子給場面降了溫。
除了何有時,從江呈那兒調來的監製是全場唯一知道秦深身份的,開口就要喊:“秦……”
“副董”倆字被秦深一眼盯了回去。
陳導與江呈關係不算近,壓根不知道江呈的家事,在他眼裡,面前這人的身份只是漁家樂的老闆。此時見他停在這桌,還不吭聲,陳導頗有點摸不著頭腦,乾巴巴笑道:“這魚、魚挺好的,飯店也弄得挺好的,很有特色,祝您生意興隆。”
監製默默捂臉。
秦深意思意思點了點頭,開口:“下午幾點拍?”
陳導腦子短路似的怔怔回答:“四點。”
秦深垂下眼睛,拿起何有時用過的杯子,杯中餘酒一口飲盡,然後將玻璃杯不輕不重地往下一放,拉著有時起身就要走。
他於人際上隨性慣了,走出半步後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主場。他這樣強勢,對有時在直播平臺內的成長可能不太好。
於是秦深回頭,衝一桌傻愣著的人生硬地笑了下:“先離開了,大家慢用。”
然後就這麼拉著何有時走了。
被他拉著走的何有時跟身後那桌人一樣呆。走出幾秒後,身後隱約傳來東北女主播的笑聲:“哎嘛太有範兒了!”
何有時噗得笑了出來。
兩人外貌實在優秀,往雅間方向走的路上,來往上菜的服務生都會多看兩眼。何有時臉有點熱,往外抽抽手,沒抽動,吶吶喊他:“秦先生……”
察覺到有時被他握著的那隻手汗津津的,秦深最後留戀了兩秒鐘,主動鬆開了。
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年輕了,是緊張還是羞澀,他能分得出來。
“你在想什麼?”秦深偏頭看她。
“秦先生……剛才好凶啊。”話雖這麼說,何有時卻又笑了,眉眼彎彎,秦深get不到她的笑點,不明白她在傻樂什麼。
秦深反問:“兇?”
哪裡有兇?雖咬字如金,卻已經是他面對外人時能拿出來的最溫和的態度了。
兩人坐在雅間裡安安靜靜地吃,不遠處的嘈鬧都被隔開了。
米酒大概只有兩三度,何有時方才只喝了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