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你家那個小巷口,不知道去幹嘛,又不想走,乾脆蹲在路邊抽菸,”他將手放在冷氣口吹了兩秒,帶著涼意握住她的手,黑眸深深,看著她:“那晚,特別想你。”
小巷子沒有車水馬龍,摻雜著的叫賣聲也在夜裡歇了,積雪一層覆著一層,冰涼的安靜滲進心裡,他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菸,三支菸抽完,手指僵成銜煙的姿勢,另一隻手一直塞在口袋裡,是溫熱的。
他將兩隻手交握在一起,一冷一熱,兩種觸感同時抵達神經,感覺十分特別,分不清哪邊是自己的手,就像是被人握著。
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他那個冬天反覆嘗試,像是把毒汁當瓊漿飲用,獨自品嚐思念,舌尖全是苦澀。
現在想起來,覺得他一個大男人,這樣的舉動實在太矯情,他付之一笑,握緊了她的手,“中午想吃什麼?”
“想自己做飯,家裡沒什麼菜,先去超市吧。”再遇以來第一天沒什麼事情干擾,兩人純粹地膩乎在一起,顏子意下載了個菜譜的APP,看著手機,頭不抬地問:“想吃什麼?給你做。”
徐景行露出好看的笑,家這個字太溫暖,他有些貪戀。
去了趟超市,滿載而歸,廚房煙霧升騰,顏子意繫著圍裙炒菜,徐景行挽起袖子,生疏地幫忙洗菜切菜。
鍋鏟翻騰,顏子意不時從熱鬧的鍋裡抽出目光看他,“蒜切好了嗎?要切成沫啊少爺......瘦肉不是順著紋路切的...魚都殺好的你也抓不住...徐少爺,您移駕客廳候著可好?”
徐景行氣定神閒地撿起滑進水池的魚,滑溜溜握在水龍頭下衝,“我不是法醫,刀工自然一般。”
顏子意從善如流地閉了嘴,再說下去,怕會扯出什麼限制級話題,影響食慾。
吃完飯,拉緊窗簾,他們窩在沙發上看電影,顏子意做了水果沙拉,抱著剔透的玻璃碗在大腿上,徐景行大概有些手殘,只會湊過頭來搶她快吃進嘴裡的水果,嘻嘻鬧鬧,電影也沒正經看,冷色調的客廳生出了甜膩氣息。
冷氣將驕陽過濾成溫涼,熱騰騰的夏天卻抵擋不了,一天熱過一天,時間悠然而過,幸福藏匿在稀疏平常的生活裡。
轉眼到了盛夏,顏子意從甜品店出來時已經是傍晚,青灰色的天邊堆著晚霞,停在路邊的汽車被曬成蒸籠,她開啟空調和車門,站在車邊地等車散熱。
正無聊,一陣囂張的引擎聲呼嘯而至,大咧咧停在了她面前。
是一輛黑色重型機車,騎車的男人長腿撐地,勁瘦精悍的肌肉裹在黑色T恤裡,寸頭,古銅色肌膚,有著厚重的男人味,他摘下頭盔,往車頭一掛,扭過頭,勾唇笑,勁、帥、痞。
他身後坐著個身段姣好的女人,畫了濃妝,右耳的一排耳釘在霞光下流光溢彩,裝扮是她一貫的朋克風,聲音悅耳,“子意,好久沒見了,去酒吧坐坐?”
顏子意略一算時間,有兩三個月沒見祁陽和祁月了,她直來直去地拒絕,“今晚沒空,過幾天去找你們。”
祁月鬆了摟在祁陽腰上的手,往後撐著,爽利地笑起來,“看你挺閒啊,身邊連助理都沒有,是不是要過氣了?”
“快過氣了。”顏子意故作嘆息,聳了下肩,指著身後的甜品店說:“混不下去了就開家甜品店,請你們吃蛋糕。”
“好啊,我要芝士蛋糕。”祁月的目光在她臉上端詳幾秒,“氣色不錯,談戀愛了?”
“算是吧。”手心一震,顏子意點開資訊看了眼,笑道:“和你說過的,原來那個。”
“難怪,失眠症給你治好了。”
“嗯,改天一起吃飯,介紹你們認識。”
......
都沒急事,倆人嘰嘰喳喳地掰扯著,祁陽轉著後視鏡看四周的街景,適時插進一句,“前陣子你們劇組的連環殺人案,兇手高健就是小澤?”
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顏子意微垂了眉眼:“是他。”
祁月也收了笑,“他也是個可憐人,會變成這樣,都是被逼的,我們那一幫孩子,現在不知道有幾個過得好......”
一句話,雜糅出悲傷,鐵窗灰牆,牢獄不如的童年,那些往事即便是現在提起,依舊難以釋懷。
“小女人。”祁陽嗤笑,轟轟啟動機車,對顏子意說:“過來提前知會一聲,走了。”
“誰是小女人!?”祁月擰他的腰,兩人笑罵著離開,黑色機車轟燃駛遠,在煙霞佈滿的天際化作一個小小黑點。
市局沒有大案,除了苦逼的值班同事,所有人興高采烈地踩點下班,走到市局門口,看到他們近來滿眼桃色、春情氾濫,把撒狗糧當主業的隊長,正捏著手機站在路邊張望,咬著的下頜一臉不滿。
眾人奏起了歡樂頌,一個個眉開眼笑,列隊在徐景行面前走過。
顏子意和祁月聊得歡,開車到市局的時間晚了些,將將停下車,徐景行便大步走過來,一言不發地拉開車門,半個身子探進車內,直接將她端到副駕駛座,連下車換座位都省了。
顏子意偷瞅他的黑臉,不經意地解釋:“剛才遇到兩個老朋友,聊了一會兒。”
“老朋友?”她語氣親暱,徐景行難得追問一句。
“福利院住一個房間的,我出道以後才聯絡上。”她的身世不比尋常人,能算得上故人的只有他們倆。
徐景行問:“還認得出來?”
“剛開始也不確定。”顏子意將領口往下扯,露出鎖骨旁的一顆小紅痣,“他們看到我拍的廣告,認出這個,面容多少還有些小時候的影子,也就試著聯絡,沒想到真是。”
三言兩語,徐景行忘了方才的不快,用拇指腹按住那顆痣,蹭了蹭,拉好她的衣領,“這裡我私藏了,以前就算了,以後再敢給別人看...”
顏子意笑死,抱著他的頭親他,“你怎麼這麼可愛。”
“可愛?”徐景行揚眉,“多愛?”
顏子意警惕地看他,不開口了,怕中了他的陷阱。
她不配合也沒關係,徐景行單方面也能自導自演一出好戲,指頭伸進衣領,捻著那顆紅痣,“多愛,回家做做就知道。”
顏子意:“......”
陽光散盡,暮色漸起,霓虹彩燈在日光收隱後搖曳,城市浸漬在華麗的光華里,燈光酒影之下卻藏匿著鮮有人知的地方。
十盞射燈投出刺目的白光,四周都是色澤冰冷的墨色,白淨斯文的男子記不清自己第幾次被撂倒,全身痛到痙攣,一身細皮嫩肉第一次遭受這樣殘暴的對待。
可他無法承受的劇痛,在對方眼裡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比他健壯太多,相比之下,他就像一支細瘦的竹條,竹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