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讓錢寶的心柔軟的盯著他看了許久。
就這麼一個舉動,就可以感覺到他很缺乏安全感,睡著了都一定得找到她,更能察覺到他心底的眷念。
從此之後,錢寶的一大樂趣就是等他睡著了,偷偷離他遠一點,當他伸手撈不到她時,就會發出小奶狗般的“嗯嗯”聲,就像是在抗議一樣,特別好玩。
這會兒錢寶看他坐在床邊,眼睛半睜半閉的滿屋子找她,笑著拍了拍掌,“你媳婦兒在這兒呢。”
邢少澤頓時睜開了眼,朝她露出傻笑,用撒嬌的口吻輕聲說,“我餓了。”
“起床洗漱,給我熱菜。”錢寶一臉我才不管你死活的表情,朝他手一揮,示意他得起床自己動手。
邢少澤睡前一貫是抱著她的,哪怕手麻了都捨不得鬆手,潛意識深處知道自己媳婦兒就在身邊,一旦睡醒床上沒人就心裡發慌。
這會兒找到她了,心裡踏實了,揉著頭髮老實的起床,剛掀開被窩,房間裡的溫度讓他嗖一下的縮了回去。
“冷,開空調嘛。”邢少澤在被子裡打了個哆嗦才覺得剛才那股涼意從身體裡離開了,可憐巴巴的看著錢寶。
絨承市屬於南方,在邢少澤來之前還不知道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更冷。
哪怕沒有大風颳著,也總有一絲絲的涼風朝骨頭縫裡鑽,冷的直叫人心裡發涼,穿再多都無法溫暖起來。
最可怕的是,有時候室內的溫度比室外還低,坐久了腳趾尖開始發涼,一點點身體就越來越涼,怎麼都暖和不起來。
邢少澤一直想不通,南方怎麼能冷成這樣啊,怎麼冷成這樣還沒有地暖呢?
更想不通的是,冷成這樣怎麼還不喜歡開空調?
錢寶不喜歡冬天開空調,總覺得乾燥的鼻子難受,更何況她有支氣管炎,不是很嚴重,但不喜歡空調的味道。
邢少澤見她不為所動,嘟起了嘴,裹著被子坐在床中間,低垂著腦袋,就跟被人遺棄了似的。
那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錢寶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在熱醒酒湯,喝一碗就暖和了。”
這意思就是不開空調了,邢少澤明白,也知道她不喜歡開空調,任命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把睡衣一點點扯進被窩溫暖一下。
感覺睡衣有了溫度,這才慢吞吞的起床。
錢寶已經端著牛肉乾的盤子看他表演很久了。
牛肉乾是何麗萍自己做的,買了新鮮的牛肉自己調味自己炸,香酥麻辣特別好吃,邢少澤也很喜歡吃這個。
聞著味道,肚子更餓了,終於加速了他起床的行動。
等他洗漱完,湯也熱好了,坐在桌邊小口小口抿著。
錢寶知道他是貓舌頭,特別的怕燙,等他慢慢喝著,慢條斯理的問了她最好奇的一個問題,“過年了,怎麼不給你媽打電話?”
錢寶一直覺得奇怪,就算他是男孩,家人不擔心,他好歹也要報個平安吧。
而且他還是第一次離家,還離家這麼遠,不需要打電話給他媽,讓她心安嗎?
錢寶的問題讓邢少澤腦袋低垂的厲害,頭都快埋進了湯碗裡。
☆、第344章 黑暗裡的燈
邢少澤專注的看著湯碗,等嫋嫋熱氣都快沒了,才低聲說,“不想打。”
錢寶知道邢少澤的媽媽自己開店,知道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世,知道他很小就去當兵。
但更多細節就不知道了,兩個人剛開始戀愛,基本不會談及家人。
按道理,錢寶這個年紀,談戀愛,最先聊的就該是彼此的家庭,具體的情況,彼此的收入等情況,畢竟今年她都二十九歲了。
已經是該奔著結婚去談戀愛,或者奔著結婚而結婚的年紀了。
可邢少澤比她小七歲,又是初戀,什麼都不懂,連結婚的法定年紀都沒到,別說結婚了,滿腦子都是戀愛的幸福泡泡。
錢寶很少問他家裡的事,他也不會主動提起,更多的是想跟錢寶在一起膩歪,只要是在她身邊陪著,哪怕不說話都行。
對邢少澤而言,這是一場嚴肅的戀愛,具有歷史意義的初戀,只有他們兩個的戀愛,提及任何人都是無趣的。
對錢寶而言,跟這位小弟弟在一起,壓根不需要思考將來,怎麼開心怎麼來,他的家庭了不瞭解都是無所謂的。
所以兩個人在一起如同談了一場青春期的戀愛。
眼裡只有彼此,不在乎各自的家世背景,不在乎雙方的父母,只要兩個人開心就好,與他人無關。
錢寶其實很清楚,戀愛和結婚是兩碼事,戀愛真的是彼此的感情付出問題,而結婚就牽扯太多了。
其實她根本沒想過跟邢少澤結婚,就是覺得跟他在一起輕鬆,她不想結婚,而他根本不會考慮結婚,兩個人不會談及這些沉重的話題,戀愛的很純粹。
可是這也太不正常了,饒是錢寶和何麗萍不是特別相親相愛的母女,她離開絨承市在外地的時候,何麗萍也會電話不斷。
別說何麗萍,一個人孤身在外的時候,錢寶最想的就是何麗萍的菜,錢森國的笑,有時候還挺自虐的想著跟錢霞吵架的時光。
人就是這麼奇怪,離得遠了,反而什麼都不在乎了,就剩下思念,一切不好的都是一種美妙的回憶。
邢少澤這還是第一次離開家,跟她在一起也小半年了,一次都沒有給家人打過電話。
就在下飛機的時候,打過一條簡訊,之後直接手機關機,直到換了電話號碼才開機。
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大正常。
錢寶無語的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問,或者她問,他肯不肯說。
其實兩個人已經很親密了,可是錢寶對他只是有好感,有那麼一點與眾不同的心癢感,實則他還沒走進她的心裡。
畢竟她的心深處關著一個人,閉緊的心門不是那麼容易重新開啟。
一旦心門開啟,心底的那個人大概就永遠的消失不見了,她不敢也不願。
錢寶只想談一場輕鬆的戀愛,不虧欠他就好,但不想管閒事。
是的,對她而言,邢少澤與家人之間的事就是閒事。
邢少澤回答了錢寶後,半天沒得到她的響應,悄悄的抬頭看她。
那雙好看烏黑的大眼睛從劉海縫隙看過來,裡面都是疑惑,彷彿在問你不問點什麼嗎?
邢少澤的頭髮經過這幾個月留長了不少,過年前錢寶帶他去換了個髮型,前面留著斜劉海。
精心修剪後的短髮,讓他看著更顯小了,也更帥,每次低垂頭,劉海搭下,眼睛在劉海後盯著她,會讓她覺得他特別萌。
這會兒看他這樣,抿嘴笑了,慢悠悠的夾起一塊炸帶魚,“為什麼不想打?”
邢少澤又低垂頭,似乎在整理措辭,“我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