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不是好惹的!”
武松眼睛一亮,挑挑眉看向侄女,見她抬頭挺胸,眸子裡全是自信,忽然就覺著欣慰不已。還好,侄女不似他哥哥。還好,侄女能護住哥哥。
這一世才第一次見面的叔侄二人,居然有了默契,挑挑極像的眉頭,對視一眼,某種共識就此達成!
有了共識,二人都不怪武大了,早沒了那股氣憤,嗯,至少明面上是沒有了。迎兒又替他們續了茶水,自己坐在下首,靜靜聽著二叔說話。
“哥哥鋪子生意如何?”
“還……還好,養活一家子人不成問題。”說罷又問他這多年都哪兒去了。
武松只撿了平淡的說,說是當年年少氣盛,見不慣惡霸橫行鄉里,失手打“死”了人,驚慌之下對兄嫂不告而別,逃到少林寺去躲避。寺裡有個帶髮修行的周侗師傅,見他身量彪悍,天生神力,不忍他荒廢骨骼,遂教了他武藝,這一學就學了十年,這師徒情分之深重,可見一斑。
武大感慨一句:“這周侗師傅倒是個好人哩!”
武松點點頭,接著說後來周侗得了貴人賞識,往東京城去了,走之前問他可願意同去。
“那二叔為何不去?”迎兒迫不及待問出口來,雖他未說那“貴人”是誰,但東京城來的,肯定是了不得的!若跟了去說不定能謀份更好的前程呢。
武松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笑了一聲,道:“俺本鄉野之人,爹孃去後,多蒙兄嫂看顧才能苟活於世,離家十年,只一心掛念兄嫂,想要再見一面……況又聞當年打死之人,只是裝死逃遁而已,俺也未真正在官府落下案底來……”
迎兒算了一下,照她爹說的,二叔不辭而別時,她娘剛懷上她兩月餘,那她現在都十四歲了,二叔學武只學了十年,還剩四五年的時光不知去了何處……他方才聽自己說他“沒去東京城”時,還頓了頓,似乎是沒反應過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莫非,其實他早已經去過東京城了?!
迎兒為了驗證自個兒猜測,試探著道:“二叔果然是在東京城見過世面的,俺最遠也才去過濟南府。”
武松又是一頓,見她那想看自己又不大敢看的眼神,還有些閃躲……登時又笑起來。
“哈哈哈,好丫頭!倒是有顆七竅玲瓏心,還啥都瞞不過你呀!”
武大郎不解其意,只有些木愣愣的望著二人。
迎兒鬆了口氣,看來是猜對了!而且二叔居然一點兒也不生氣自己試探他!果然親叔叔就是親叔叔,血濃於水呢,迎兒下意識就起身跺了跺腳,嗔怪道:“二叔真是欺負人,都不同俺們說實話!”
上輩子的她不是被打就是被罵,從來不知撒嬌為何物,這一世剛回來那一年也是膽戰心驚,只有買了房子頂下鋪子後,她才漸漸有了這年紀該有的少女姿態。
尤其是現在二叔回來了,陡然間有了依靠,還是強大的倚仗,她心內說不出的滿足與自豪,居然對著才見第一面的人撒起了嬌。
有侄女真好,武松心內說不出的滿足。
迎兒這賊丫頭是最會看人眼色的,一見二叔眼裡的笑意,隱隱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是在鄆哥兒眼裡也看到過……嗯,那是種能讓她隨意提要求的“鼓勵”,那是明晃晃的“真拿你沒法子,要什麼都滿足你”……
現在的她還不知道,這就叫寵溺。
但她知道打蛇上棍,忙順著問:“二叔真去過東京了?!”
武松笑著點點頭。
“去了多久”“去做啥”“為何又離開東京了”……一連串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砸下來。
武松笑得愈發眉目舒展,道:“去了三年,陪著俺師傅去的,後來想念哥嫂就回來了……”
武大郎見他們叔侄倆說得投緣,就道:“不著急不著急,你們慢慢說著,俺上街買酒去,你們要吃啥都說,俺記下來一道買回來!”
“哥哥別忙活了,俺應下知縣相公,待會兒得去迎客樓赴宴,你們也要跟俺去的。”
“這不行!”
“這哪成?!”
父女二人異口同聲否決,同縣老爹吃飯?他們哪裡敢想,只一個勁的搖頭。
他們這樣的態度,武松一點兒也不意外,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先對迎兒道:“好丫頭,你可好生想想,咱們現在去只當露個面,得讓旁人知道,咱們是一家人,今後有了俺在,看哪個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你們!”
迎兒一聽,還真是這道理,反正知縣說可以攜家眷的時候她也聽見了,有這光明正大可以出頭的機會,為啥不去?若怕縣老爹,那她埋頭猛吃就行了,至少吃回本來……也不虧。
“哥哥你可不能不去,俺都同知縣回稟過了,你若不去,俺如何交差?出爾反爾惹惱了他,俺這都頭怕是不消做了……”這是要用苦肉計詐他呢!
果然,武大的表情就扭曲起來,是去?還是不去?去了他膽戰心驚食不下咽,不去他兄弟本有了大好前程卻被他斷送掉……心內掙扎一番,還是兄弟前程要緊,也只得應下。
當下,狗兒給他們燒水洗頭洗澡,迎兒則去樓上最左首那間屋子收拾出來,這兩個月已經慢慢置辦齊全了傢什,什麼一丈寬的雕花大床,繡了青松的一人高屏風,靠牆的書桌書架,以及靠窗的盆架,上頭銅盆方巾樣樣齊整……全是新的。
只消抱出現成的洗乾淨的被褥鋪上,二叔的臥房就收拾好了。
“二叔來瞧瞧,還有啥需要添置的,俺們明日去買來。”
武松早已將房前屋後的轉了一圈,見她還單獨給他佈置了房間,心內歡喜又滿足,嘴上卻道:“誒,何須如此破費,俺在下頭同你爹睡一處就是了……等俺去了衙門報道,自有班房可以安置。”
迎兒嗔道:“俺不管,咱們一家人就得住一處,你可得管著俺爹些,別讓他耳朵根軟,再上了旁人的當!”
武松哈哈大笑,跟著她進去瞧過,沒有不滿意的。迎兒又提醒他,後窗別開太大,怕還有蚊蟲。
又惹得武松大笑,道:“俺在外頭風餐露宿都過來了,可不講究那些。”心內卻覺著這侄女委實妥帖,倒是愈發羨慕起哥哥來了。
待幾人收拾妥當出了門,已經是酉時初刻了。只見武大一身寶藍色的合身綢緞衣裳,武松仍是白日間那身玄色衣裳,迎兒說要去買身新的,但被他攔下了。一出門,又在巷子裡遇到街坊,不敢同武松說話,都來找武大攀談,問他去哪兒,誇他這身衣裳好看……原是一整個下午都貓在門後哩。
迎兒見武大扭捏,生怕眾人聽不見,就大聲道:“俺們去同縣老爹和守備大人吃飯哩!”
“嚯,這可了不得!多少人連縣老爹的模樣都未見過,你們就要同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