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百森鬱悶地往車裡走,迎面一個修長的身影迎上來。
逆著光,劉百森眯起眼睛,來人只有一個鑲了金邊的輪廓,看不清。
“誰?”劉百森握槍在手,沉聲問。
“我。森哥。”一個清朗的男聲,磁性又溫和。
劉百森驚詫地張大嘴巴。走到近前的,終於看清,是一個二十風左右,漂亮的男孩。一身休閒打扮,神態自如。施施然,在陽光的映襯下,緩步走過來,就像是去喝下午茶一樣從容。
“七夜?”劉百森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一下子繃緊,握槍的手又緊了緊。
這個七夜,今天一天,帶人連收了他們十幾個大場子,象是做教科書演示一樣,收編每一個場子的手法都不一樣,卻達到了同樣的目的。這會兒這人出現在西區總部的停車場,難不成,已經攻進了西區執事的辦公區?
“別緊張,我沒帶人。”七夜輕輕地一笑,舉起雙臂,在他面前兩米的地方停下。
“呃……”劉百森被他笑得臉一紅,在自家地盤上,他的反應是有點過度了。劉百森訕訕地收起槍,“夜哥。”
七夜放下手臂,隨意挑了挑下巴,“能進車裡聊幾句嗎?”
“好。”劉百森也不想被人看見他和東區的七夜在一起,抬手拉開車門,把七夜讓了進去。
“夜哥若是想收編百森分管的地盤,除非從百森的屍體上踏過去。”一坐進車裡,劉百森就沉不住氣地先把話挑明。
“呵呵。森哥多慮了。”七夜淡然一笑。
劉百森一愣,七夜不是為了收編的事,還為了什麼事來見他?
“收編自有人去辦。”七夜眨眨眼睛,劉百森無語。
“我來另有要事。”七夜遞給他一個信封。
劉百森接過來,狐疑地看了七夜一眼,拆開。幾頁寫滿字的紙滑出來。看了一遍,臉色已經發白。
“裡面的時間、地點、要辦的事你都要記清了。”七夜看著他的眼睛。
“這……”劉百森臉色凜然,“我為什麼信你?”
七夜聳聳肩,“森哥若不住,自可把這信轉給我們執事。”
“當我不敢。”劉百森眯起眼睛,盯著七夜清澈的眼睛,心裡卻在七上八下地盤算。
七夜不以為意,挑起嘴角輕輕一笑,“這個你拿好。”七夜翻手,掌心裡是一枚小巧的追蹤器,“它亮了,你們裳哥就是入境了。我都安排妥當了按這個時間表,你一樣一樣辦。”七夜不管劉百森陰晴莫測的臉色,徑直把東西塞進劉百森手裡。
小小的追蹤器彷彿有千斤重,壓得劉百森全身一顫。他緊了緊手裡的東西,震動地看著七夜,“夜哥,你為什麼……”
七夜淡淡一笑,“謀事在人,我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但至少有七成把握。”
他拍了拍劉百林的肩,“西區,誰也沒本事保住。至少火老大,我們一定幫替裳哥保下。”說完,暖暖一笑,拉開車門下去了。
陽光映照下,那個修長的身影與來時的從容不一樣,極迅捷地一閃,就不見了。劉百森坐在車裡發愣,若不是手裡有東西,還以為剛才是幻覺。
他醒過神來,急忙拔通電話,“裳哥。”
話筒裡傳來熟悉的聲音,“百森,情況如何?”
“呃,老大,把我哄出來了。”
“呵呵,誰讓你跑上去討罵的,你帶幾個人,暗中保護不就行了?”七裳的聲音裡含著笑,劉百森眼睛一澀,彷彿眼前出現了七裳暖暖的笑臉。
“裳哥,我懂了。”
劉百森合計了一下,“那什麼,裳哥……你走時,託那人的事……”
對方一滯,緊接著驚喜的聲音,“他……找過你了?”
“嗯。”聽七裳這麼說,劉百森心裡大石頭落地。
“照他說的辦。”七裳簡潔地說。
“嗯。”劉百森點頭,心裡一陣發熱,“裳哥,你……這麼信我?”
“當然。”七裳的聲音裡含著不假思索的肯定,“你是我的好兄弟。”
劉百森重重地點頭,完全不記得七裳看不見他的表情。是兄弟,兄弟一諾,值得拿命去搏。
“百森,你要小心,別把自己摺進去。”七裳彷彿看見了他的表情,不放心地柔聲囑咐。
“嗯。”劉百森一時說不出話來。
“掛了。”七裳等了一下,準備收線。
“裳哥……”劉百森握著手機有點猶豫。
“怎麼?”
“你……快點回來吧。”
“嗯?”七裳一愣。
劉百森覺得眼睛酸澀,聲音有些哽咽,“老大……她想你。”
沉默。
好一會,才聽到七裳淡淡的笑聲,“你又知道了?她說給你聽的?”
劉百森一滯,“老大……沒說。是我猜到的。”
話筒裡沒有聲音。
“裳哥,真的。你一走,老大的魂也被你帶走了……”劉百森終於抑制不住,輕聲啜泣。
“七夜呢?”一進別院,煬藍藍就問人。
跟在邊上的侍衛,僕人都噤聲。侍衛長才小心地湊過來,“夜哥還得兩個小時才回來。”
煬藍藍一愣,好啊,輪我在家等你了。
從昨天起,處理明堂事宜的七夜,突然抽身回來,直接帶著東區一批年輕有為的,敢打能打的老大,掩進西區的地盤,兩天功夫,收了西區十幾個大場子。跟隨的眾老大,都從七夜的示範中受到了極震撼的教育和啟發,回來後,立刻總結挑場子的新經驗,再帶各自的手下殺過去四面出擊,果然事半功倍。眾人都起了競賽的心,每天狂收西區的場子。
兩個小時過去,七夜仍然沒有影。煬藍藍吃過晚飯,獨自上了樓。
臥室裡有些冷清,煬藍藍坐在桌邊,手覆在一疊厚厚的資料上面,沉吟。
那是豐浩然帶著十幾個手下,熬了好幾個通宵的心血。幾天前送到她面前。
她還記得豐浩然送資料來時,通紅的帶著血絲和大大黑眼圈的眼睛裡,射出的表情。是啊,畢竟是豐浩然心目中的偶像,他一步步查出來時,一定是步步驚詫,心碎難忍吧。
“七夜,”煬藍藍撫著那疊冰冷的紙,嘴角有些僵,“你好大膽子,私自在傳回的明堂的資料裡做了手腳,還跑去刑堂有選擇地提審犯人,你究竟瞞著我做了什麼事?難道,真要剖開你的心,我才真的能看清你?”
“夜哥回來了。”一個僕人悄悄探進頭通報。
煬藍藍揮手遣退她,起身把資料放回抽屜。
七夜並沒有馬上上來,半個小時後,門口才傳來敲門聲。
“進來。”煬藍藍倚在矮榻上,合上手裡看了一半的書,眼睛盯著門口看。
七夜沒象往常一樣,託著杯茶。他空著手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