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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116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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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德宮裡,赫連若朝獨坐桌前,舉杯,仰頭,英俊的面龐上眼眸微閉,雙唇在酒水的侵染下變得異常紅豔,一道琥珀色的玉液順著唇角滑落,滴在胸前的衣服上。

何苦逼得太緊?哈哈……他忽然大聲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是長子,又是太子,從小他就被教導,要懂得禮讓恭謙,不要鋒芒盡露,這樣才更容易令人臣服,後來有了弟弟們,小孩子,那有不爭不搶不打鬧的,每當兄弟間起了爭執,無論對錯,父皇對他說的總是那一句,“你是做兄長的,要讓著弟弟。”

他讓了,一顆心卻在一次次的禮讓中變得越發不甘、執拗,他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可以獨佔自己喜歡的東西,為什麼弟弟的東西他卻不能染指?

年紀是無法改變的,那麼是不是隻要他不做太子了,就可以不再容讓?可是皇祖母撫著他的頭髮說,朝兒,別的東西讓了將來都可以拿回來,只有這個,不能讓!

那時候他還小,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但是他卻漸漸學會了不明爭,那就暗搶!在對方不知不覺中搶,搶了之後還讓對方矇在鼓裡!他迷上了這樣的遊戲,樂此不疲,尤其是對三弟,因為他知道,父皇最喜歡的兒子就是三弟。

多年之後他長大了,也明白了皇祖母的意思,因為這個位子能為他帶來天下,而天下,是皇帝獨享的東西。

只是做了皇帝又怎樣?這個身份其實是另一種無形的束縛,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盯著看;擁有了天下又怎樣?還是會有他喜歡而得不到的……人!在這個人面前,他那顆不甘的心再次沉淪,只想不擇手段把他搶過來據為己有!

只可惜這一次的遊戲,他敗了。

面對他的掙扎,父皇大概想說的還是那句話。

讓,還是不讓?

從小到大,他讓得太多了,兄友弟恭的戲碼他不是不會演,偏偏這一次,只要想到放手,胸口就撕裂般的痛,就想暴怒、狂吼,甚至想……殺人!原來動了情的結果就是如此,一旦付出就再也收不回、止不住,情之一字,彷彿牽著筋骨連著血脈,試問,這要如何讓?

晚間,何忠來報說,燁王單人單騎出了東離宮奔西而去,他已派了兩人跟著。

赫連若朝左手把著玉色琉璃盞,沒有抬頭。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何忠又來了,神色間頗有些惶恐,“皇上,派去的人……跟丟了……”

“皇上,”小福子也貓著腰走進來,“敏妃娘娘在外求見皇上,說有要事……”

“滾!”

小福子嚇了一跳,與何忠相視對望,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這邊赫連若朝已抬手掀了桌子,只聽乒乒乓乓亂響,盤碗杯盞頃刻間碎了一地!赫連若朝大吼道:“都滾!朕的話你們沒聽到嗎?統統滾出去!”

片刻之間,偌大的寢宮裡只剩下赫連若朝一個人,空氣中漂浮著濃郁的酒氣,他似是還不解氣,又將多寶閣上放置的瓶瓶罐罐一連砸了幾個,這才收手,撫額坐在蟠龍繡墩上,喘著粗氣。

身後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還有走動間衣裙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是誰吃了豹子膽,非要在這個時侯來惹他!赫連若朝回頭,面色鐵青,一句“拖出去砍了”幾乎就要衝口而出,卻在看到那人手裡拿的東西時生生壓下了心頭的火氣。

一把扇子。

敏妃不顧福公公的勸阻,執意闖了進來,室內的一地狼藉讓她心驚膽戰,但已經到了面前,只得硬著頭皮找塊乾淨地方跪了下來,雙手將扇子呈上,口中說道:“皇上,妾身有事要回稟皇上。”

伸手拿過那把象牙扇子,卻沒有急著開啟,赫連若朝沉聲道:“講。”

於是,敏妃開始講自己昨夜如何在混亂中起身,安撫了青酈宮的一干人眾,又如何不懼危險想要出門查探……

“講重點!扇子怎麼來的!”赫連若朝不耐煩地吼道。

敏妃嚇得一哆嗦,趕緊老老實實道來,說自己聽到外面有動靜,出門看時,只見到兩個人影在甬道盡頭一閃而過,地上卻掉了這把扇子。末了還添油加醋,說看到的兩個人影當中,有一個很像景瀾宮的付昭儀!

敏妃的眼神其實沒有那麼好,只不過她知道有這樣一把扇子,而且就算那人影有一分像,她也會這麼說的,要怪只能怪付墨謙運氣太差,這把扇子偏偏被她拾到了。

打發走了敏妃,赫連若朝心裡越發煩亂不堪!

雖然洛未央在後宮是自己親口告訴燁王的,但是如果沒有人在中間幫他們穿針引線,他們也根本無法謀劃這樣一場戲來逃脫,別說動作還如此之快,顯而易見,這個幫他們的人,是付墨謙。其實他早就能想得到,在後宮裡,和洛未央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墨謙,燁王又怎能不抓住這個機會呢。

只是,他曾經把自己對未央的感覺說給墨謙聽,那是他唯一一次說出口,墨謙也是唯一一個聽到這些話的人,他以為他會理解,明白未央對他來說是怎樣重要的一個存在,為什麼到頭來還是會這樣?墨謙居然也會去幫燁王?真的就沒有一個人考慮到他的想法,他的心情嗎?他付出的情感真就這麼不值得一提嗎?還是說,墨謙也和後宮裡那些女人一樣,因為想要獨佔他的寵愛,所以故意幫未央出逃?

無意識地將象牙扇子拿在手裡,開啟、合上,再開啟……目光忽然定住,發現這扇子背面還有字,翻轉過來,目光一下子便落在最後那個龍飛鳳舞的“洛”字上面,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還記得當初無夜告訴他,正是從一封信的落款上尋到了未央在江城的蹤跡,這個落款,是獨屬於那倆人之間的……那麼這四句詩,也是洛未央寫的了——

無盡殘燈伴冷霜,夜起相思遺夢長。未憐寒蟬風中立,央及尺素過軒窗。

仔細看了幾遍,立刻發現了暗含其中的“無夜、未央”……

這兩個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尺素傳情,可笑他還被矇在鼓裡!那天墨謙就是從洛未央那裡拿了這把扇子去送給燁王吧,後來恐他看見這上面的詩句,就自己收了,昨晚的哪一齣戲,墨謙果然也有參與呢,那個身量不高的“刺客”也許是他了……

後宮裡,他唯一信任的、喜歡的人,也背叛了他。

而他,就像個傻子。

如果擱在以往,這會兒他大概已經暴跳如雷,直接去景瀾宮找付墨謙興師問罪了,可是不知怎的,此時他卻一點兒也提不起精神來,只覺得疲憊至極。

京城西郊和荊南省交界,過了義興鎮再往西南走上幾十裡就是盤龍山。山腳下有個不大的村莊名為小松莊,住在這裡的十幾戶人家幾乎都以進山採藥為生。

這天將近午時,四五匹快馬夾著一陣塵煙從遠處疾馳而來,到了近處才看清,馬上坐的竟然都是蒙著面紗的女子,為首一人上身穿一件大紅色金線滾邊對襟短襖,金絲刺繡腰帶束腰,下面是大紅色燈籠褲,腳蹬牛皮軟靴,一頭長髮編成無數根小辮子,綴著珊瑚珠,臉上紅色輕紗蒙面,只露出一雙湛藍色的美目,這女子身下的坐騎也是一匹紅色駿馬,整個人就像一團紅色的火焰,熱烈而奔放。跟在女子身後的四位妙齡少女都是清一色的淡藍色勁裝,面紗也是藍色,有的身上負著揹簍,有的馬上帶著飛勾、繩索等用具。

在村口,五人下了馬進村,村裡的人似乎和她們相識,都微笑著打招呼。

一直走到村西頭一戶人家院子前,紅衣姑娘命人將馬栓好,回身和一個藍衣少女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帶著另外一名藍衣女子走進院子。

摘下面紗,紅衣姑娘——衡王妃達娜站在院子裡喊了一聲,“阿燦,你在家嗎?”

正房門簾掀起,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從屋裡出來,看到達娜欣喜地喊了聲“王姐姐,你回來了!”奔過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揚起臉笑道:“王姐姐,阿燦可想你了!”

盤龍山裡有很多野生藥材,達娜知道後,便經常帶人進山採藥,後來還乾脆在山裡開闢出一塊地方,種了些稀有的草藥。一次她在山裡迷了路,遇到了山下村子裡的姑娘阿燦,阿燦將她帶回家中住了一晚。此後達娜出錢為阿燦家翻蓋了新房,並將東跨院闢為自己的落腳地,還委託阿燦的哥哥阿陽替自己照料種的那些草藥,而她有空了便隔三岔五過來看看,有時候還會小住兩日,和阿燦也漸漸情同姐妹。因為不方便透露自己王妃的身份,達娜便告訴阿燦自己姓王。

“阿燦,你爹沒在家麼?”達娜問道。

“爹去外村給人瞧病了,大概要三兩日才回來。”

“哦……”達娜沉吟著,望向阿燦,“阿燦,姐姐今天來是有件事要你們幫忙,可是你爹不在……”

“爹不在沒關係,姐姐跟我說就行,我能做了主。”阿燦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只要能做到的,憑姐姐吩咐。”

達娜看了一眼身旁的藍衣女子,對阿燦道:“阿燦,你先去找一身你哥哥的衣服過來,我在房裡等你,旁的事你過來我再同你仔細說。”

“好,姐姐稍等。”阿燦點頭去了。

達娜帶著那藍衣女子進了東跨院。

不一會兒,阿燦回來了,手上捧著一套半新的青布衣衫,“姐姐,這個行嗎?”

“行。”達娜接過衣服轉身遞給那藍衣女子,藍衣女子捧了走進內室,關上房門。

達娜拉阿燦在椅子上坐了,正色道:“阿燦,姐姐有兩個朋友,得罪了……一個壞人,那壞人正在四處搜尋他們,要將他們捉回去,這裡地處偏僻,周遭人煙稀少,所以姐姐想讓這兩個朋友在這兒住上幾日,待風頭過了,再想法子送他們出去。阿燦,你覺得怎樣?要是你害怕的話……”

“姐姐說哪兒的話,這有什麼可怕的。”阿燦一臉誠懇地望著達娜,“姐姐儘管將人送來住著,村人問起,我就說是姐姐找來整治藥材的。”

兩人這邊說著,內室房門輕響,一個人走了出來,阿燦一眼看過去,竟呆在那裡,達娜又說了些什麼她全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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