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出去熬醒酒湯,怕芽珈吵到她,順便也帶了出去。
沒曾想,她們兩個才出去不大一會兒,衛戧就覺得口渴坐起來,喊了兩聲沒人應,雖然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但還能注意到自己衣衫不整,眯著眼環顧一圈,發現芽珈那件絳紅色的廣袖衫搭在一邊,她順手撈來,裹在身上就走出營帳。
晃晃悠悠來到河邊,蹲下就想捧水喝,不經意的一眼,居然看見在她上游,幾個衣衫襤褸的大漢光著那毛茸茸的大黑腿在河裡蹚來蹚去……
這水還怎麼喝啊?
算了,另尋水源吧!
衛戧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走,走了很久,隱約聽見潺潺流水聲,她眼睛一亮,加快腳步,但不管怎麼走,那水聲始終若有似無,抬手拍腦袋:“真喝多了,聽聲辯位都不準了。”
又走了好一會兒,衛戧被酒水麻痺得不甚靈光的腦子終於回過味來——不管她怎麼走,似乎都在原地兜圈子!
她想了想,扯下頭上髮帶,順手綁在一棵矮樹上,接著沿小路一直朝前走,無視各種岔路,結果一刻鐘之後,她確定自己果然又一次回到原地,伸手拉扯繃在樹上的髮帶,困惑道:“呃,鬼打牆麼?”
☆、一勞永逸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何況她又累又渴,實在懶得再繼續走,索性攥著髮帶靠在大樹上休息休息,風一吹,腦子稍微清醒了些,舉目再看,突然覺得對面聳立在草叢間那幾堆看似雜亂無章的石頭很眼熟,蹙眉努力思考半天,終於想起來,抬手拍拍腦門,失笑道:“原來如此!”
難怪她怎麼也走不出去,原來是誤入石陣,也不知是什麼人佈下的,不過她前世就來過這裡,那時她沒喝酒,又是大白天,所以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和桓昱沒怎麼費勁就闖進去了……如果她沒記錯,這石陣中有一處十分別致的風景,還藏著一個很稀罕東西。
但那次是兩個人一起行動,現在只有她一個,冥思片刻,有辦法了,一手刀劈下一根嬰兒手腕粗細的樹枝,簡單修理成一根柺杖,又看了一眼對面石堆的分佈情況,然後就拿髮帶矇住眼睛,豎耳聆聽流水聲,用柺杖探路。
不到半盞茶工夫,水聲豁然清亮,衛戧扯掉覆眼髮帶,一抬頭,愣在原地——在她正對面是一株老幹粗大,虯枝盤曲的大桃樹,樹上繁花,灼灼盛開。
當初來的正是花開時節,看到桃花滿樹很正常,關鍵現在已是六月的天,怎麼可能還有桃花?
被震驚的衛戧都忘了口渴,徑直來到桃樹下,一躍而起攀折下一根桃枝,仔細觀察,的確是真花,搖搖頭,自語道:“難道我是在做夢?”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丟下桃枝和柺杖,爬上老桃樹,從一處隱蔽樹洞中掏出個金絲楠烏木盒,盒身上嵌著一個由五組撥輪組成的藏詩鎖——只要將這五組撥輪對成一首詩或者一句什麼話,就能開啟盒子。
衛戧順勢坐在樹椏上,按照前世桓昱教她的那句開始撥轉起來,但詩對上了,鎖卻打不開,又對了幾遍,仍舊打不開,擰眉咕噥:“我肯定沒記錯,怎麼會打不開?”
本來就被酒勁頂的有點難受,又遇上明明印象深刻,卻怎麼也打不開的鎖,再看上面這些筆畫繁複的小篆,衛戧覺得體|內好像燒起一把火,口更渴了。
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出來就是為了找水喝,深吸一口氣,循著水聲望過去,就在老桃樹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瀑布,水流如一條條白練垂下來,落入清可見底的水潭。
麻溜起身,抱著烏木盒從樹上跳下來,一口氣衝到水潭邊,撂下盒子,洗把手,挪身換到更往上游的位置,掬水敞開來喝個痛快。
解渴後,焦躁感也少了不小,回頭撿回盒子,坐在潭邊大石板上,脫掉鞋子把腳泡進水裡,繼續解鎖。
清風颳過,竟捲來一陣花瓣雨,衛戧錯愕的扭頭看向那株老桃樹,而她停在藏詩鎖上的手指無意識的觸動撥輪,只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噠——”聲,衛戧再看過來,那鎖已經開啟。
莫名的心跳起來,緩緩掀開盒蓋,一如前世,盒子裡裝著一塊巴掌大的玉牌,鮮紅如血,朝上的這面雕刻著一些彎彎曲曲,她看不懂的文字,有點類似某種符咒。
“嗯,這玉牌的另一面絕對是個‘瑄’字。”她還強調似的點了點頭,結果翻開一看:“啊?”伸手揉揉眼睛,她沒看錯,這玉牌的另一面是個醒目的“珏”字。
對著月光照了照,又用手指狠狠的搓了搓,“珏”還是“珏”,沒變成“瑄”,最後衛戧得出結論:“我果真是在做夢吧!”
但腳下的流水如此真實,衛戧抬手敲敲頭頂:“哦,沒做夢,那就是還醉著呢!”
雖說承認自己是醉了,但腦子還是轉筋的,她知道這石陣一般人絕對進不來,雖然耳朵尖的能聽到水聲,卻不能透過水道找到這裡——這水潭的出水口應該是地下暗河,或者是分散成許多條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小溪流。
“下水清醒清醒……”邊說邊寬衣解帶,其實她早就覺得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洗洗。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衛戧把自己從手指丫到腳趾縫洗了個遍,就差沒一根一根的洗頭髮了,泡了個酣暢淋漓,才又折回岸邊拿起那塊玉牌來看。
當然,上面的文字不會改變,仍是個“珏”字,但她拿起玉牌對著月光時,似乎有一道詭異的流光從玉牌裡發散出來,環繞著她轉了個圈後消失不見。
接著衛戧就覺得周遭氣溫驟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轉身彎腰去撿堆在石板上的衣物,正這時,老桃樹方向十分突然的響起了羽翅破空聲,衛戧下意識扭頭看過去,沒找著鳥,反倒發現桃樹下站著個人。
她疑心自己眼花,使勁揉了揉,果真看得更清楚,那裡確實有個人,還是個男人!
衛戧僵硬的低頭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連根髮帶都沒有,光光的……
來不及一件件穿回去,拽起那件絳紅色的廣袖衫狠勁一抖,飛快的披在身上,身手快於腦子衝了過去,如猛虎撲食一般將那人壓倒在地,跨坐到他身上,一手蓋在他眼睛上,另一手抓來剛才丟在著桃樹下的柺杖當兵器比在他頸側,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最後還口氣陰冷的威脅道:“仔細著點你的性命,別動!”
等人被徹底制住,安靜的躺在她身下,衛戧這才開始動腦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想辦法買通他,讓他就當剛才是在做夢,回去洗洗睡下,明早再起來,就把今夜所見所聞忘得乾乾淨淨;
或者狠狠的揍他一頓,揍到他失憶;
要不乾脆殺人滅口,一勞永逸……
又是一陣清風,樹上桃花簌簌飄落,掉在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