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走，別無他法。

而那些要求遷移的佛修還不斷的要求他們加快速度，越快越好，卡著凡人的極限，不肯停下半點兒。

這樣的要求下來，年老體弱的很快便倒下了。

這種時候，家裡兄弟姐妹多的，能有青年人揹著，而沒有的……

都被甩在後面，直至拋棄。

慧淨的母親便是如此，只能跟隨著母親的慧淨也是如此。

被拋棄的後果，便是遇上等待狩獵的野獸，成為它們的食物。

只是慧淨終還是沒有想到，他還能活下來。

一個‘傻子’救了他。

她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厲害，但卻什麼都不會，慧淨給她起了名字叫做止戈，卻沒有說那塊碑是村子裡他根本不能觸碰的‘聖物’。

她的力量給了慧淨安全感，什麼都不會又讓慧淨有了被需要的感覺——他那時不懂什麼叫做責任，卻有了堅定的，要把止戈帶出去的想法。

最後，他再次遇到了給自己起名字的老和尚。

然後，慧淨終於鬆了一口氣，也終於撐不住了。

他病了。

喝藥的日子慧淨一點兒也不喜歡，藥太苦，什麼都不懂的止戈一開始誤打誤撞的直接灌下去還好，可後來當他需要盯著對方不要折騰她結痂的傷疤，那就是真正開始‘鬥智鬥勇’了。

一個不想對方再次受傷，一個卻是難受的忍不住要發洩——需求總能快速的催人變得‘聰明’，止戈很快學會了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給慧淨喂藥，動作不得不說溫柔（緩慢），當真是把‘受刑’的時間延長了十幾倍………

這些事情，現在再回想起來，當真是嘴角忍不住上揚。

只是當止戈恢復記憶說自己為安樂的時候，有些東西就不在了。

安樂不是止戈，他們沒法一起玩，她的眼睛總是看著遠方，即便是溫柔柔的坐在那裡，慧淨也依舊覺著對方……莫名其妙的嚇人。

後來，當慧淨進入聖佛雲鄉修行的時候，他隱隱約約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譬如，安樂究竟是什麼人。

但他沒有說，這件事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別說提，想都不會想。

那時候，他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成為前任地藏王的繼任者。

他無疑是信輪迴的，作為佛門治理轄區範圍，這裡每個人都是懂的部分佛法，和基礎的類似緣起緣生的禪論，又或者念上幾句南無阿彌陀佛。以及斷惡修善，積功累德什麼的，這些慧淨也是明白，並堅信不疑。

有緣，便當修。

他的未來人生彷彿宿命般的安排的清清楚楚，但慧淨沒有生出半點反抗和不滿的情緒，事實上，除了有些擔心自己可能無法承擔這樣的重任和心裡的忐忑，慧淨沒有其它或許該有的情緒。

只是一年一年過去，慧淨學習的東西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懷疑安樂的身份。

尤其是——他親手查出來聖佛雲鄉有欲界的奸細的時候。

不過再怎麼審訊，都沒有牽扯到安樂，為首的甚至多次想置安樂於死地。

這是苦肉計嗎？

慧淨不知道，但當那些前輩要求他和安樂解釋其中誤會的時候，慧淨心裡是抗拒的。

所以當儒門天下有名的俠儒請他幫忙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去了。

他不想這麼快的見到安樂，也不想與對方撕破臉，最終兵刃相向。

只是參與七行宮事情的時候，慧淨才真正的明白人性的複雜莫測。

說愛著孩子的母親不過是利用孩子穩固自己的地位，但真當死亡降臨之時，卻一把推開孩子用自己柔軟脆弱的身體擋住前來的長劍。而口中忠義不斷之人，最終給了自己主人一刀，可又撫養起主人的子嗣……

佛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

紅塵鍛心，溫室中的慧淨多了太多明悟，最終，他選擇去見安樂。

半載同行，卻依舊是看不懂對方是什麼人。

論修禪，她百樣皆通。論佛法，她腹中萬卷經書。論行，她為佛修中少有的苦修。

可慧淨卻知道，對方心中無佛。

修佛者心中無佛，說起來像極了一個笑話。

可安樂的修為卻在穩步的上升，她也在真真正正的普渡眾生。

慧淨不解，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後來，當他聽到安樂死亡的時候，根本不肯相信這是真的，直到續緣化身魁王手持著以安樂的身體所製作的佛骨兇兵——

一瞬間的成長，讓慧淨突然真正成為讓別人能夠依靠的佛者。

再之後，安樂重活，卻再不是當初的藥菩提，而是手持兵戈的血菩提。

他看著對方殺伐不斷，卻異樣的相信對方有自己的打算。

直至，鳳皇親口承認，魔佛波旬即將再次出世。

這就是她的的謀算嗎？

慧淨不解，卻選擇助對方一臂之力。

他記得母親的死亡與誰有關，更何況身為聖佛雲鄉一份子，他絕不允許魔佛波旬再次亂世。

只是慧淨沒有想到，安樂真正想做的卻是新建宗門。

這種行為別說是在三教，在整個中原武林都無疑是大忌。

一個新的宗門必然與原者不同——後者成長起來擠壓原宗門的生存空間並爭奪本來就有限的資源，且不說建立者是前宗門培養出來的，就你這樣橫在兩個門派中間，到底幫誰？

基於種種原因，此行為絕對是不被整個中原武林容納的。

慧淨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麼藥菩提會成血菩提，為什麼她也不否認自己‘入魔’一說了。

慧淨清楚自己該去阻止的，但是他沒有，甚至……延遲了聖佛雲鄉解除封印的時間。

而作為聖佛雲鄉代表的自己都沒有出面，加上安樂選擇的地方又是最偏僻的地方，故而很長一段時間，理宗的發展都是無人打擾的狀態。

只是慧淨再有私心，他也不會背叛聖佛雲鄉，半載，是他給予安樂最長的時間，也是他能夠所能承擔攔在身上的怒火最高的額度。

他總不想那些怒火，最終都是衝著安樂而去。

聖佛雲鄉解封之後，理宗根本無法隱瞞。

只是……慧淨並沒有接下來會是如此的發展。

證嚴尊者，善導法師，諦心悲航這些佛者大多都是行多於說，慧淨原本以為他們會直接‘除魔’，卻沒有想到他們最先做的，卻是前往了理宗。

只是那裡哪有什麼理宗，只有一個重新恢復的盛桑。良田城池一應俱全，而安樂——卻只是簡簡單單的在教導孩童識字。

他們意外的沒有和安樂見面，而是在盛桑走了一遍，離開了。

後來……安樂向聖佛雲鄉請人為師的時候，聖佛雲鄉沒有拒絕。

再之後，慧淨親自過來了一趟。

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