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還能撐得了幾次!"徐天房冷笑,接著又是幾道光芒揮手而出。
陣外,季懷措揚鞭策馬一路飛奔,空氣裡滿是濃稠到化不開的血腥氣,腥風撲面,不覺激盪起骨子裡血xing的那一面。遙想千百年前,族群間為了地盤的爭鬥也是這般慘烈,強者適存,到哪裡都不會變。
前方白霧不霽,倏忽幾隻光球飛上半空爆裂開來,熠如星辰,璨如煙花,知是道齡他們已經畫完各自的部分,遂用力一勒韁繩,那馬登時前肢離地仰天一聲嘶鳴。
翻身下馬,取下懸掛於鞍上的桃木劍,執在手裡,像張君房那樣手指自古樸蒼渾的劍身上一抹而過,而後手腕翻轉,劍尖指天,閉上眼默唸口訣。最後一字落下,眸眼緩緩睜開,緋色的瞳仁似也染上血的顏色,雙手執劍劍尖轉了個向朝下硬生生插進地裡。只見一道白光自劍身而下,分作兩路沿著硫磺粉的痕跡竄了出去。
遼軍陣中,戰況愈烈,八陣合變運兵如神,眼見周軍已處下風就要不敵,忽得天地間風雲突變,雷鳴電掣,為這哀鴻遍野,血肉橫飛的戰場憑地添了一份蕭然肅殺之氣。楊義伸手抹去臉上的血水,抬頭望天,不覺輕笑起來,"看來是他們的陣已經畫完了。"周圍將士如此聽聞,士氣一振,紛紛拎了刀劍群起而攻再次殺了過去。
營帳之外所發生的事,張君房都透過現於營帳四周的影像看在眼裡。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手掩著嘴卻仍是阻不了鮮紅觸目的液體自指縫間源源不斷地掛下來,髮髻散落,如被利刃割開的傷口遍佈上下。
徐天房一臉滿意地看著對方,嗤笑道,"看到了罷?他們還被矇在鼓裡,以為罡陣一動就能反敗為勝,殊不知卻是被你往死路上更推了一步恐怕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置他們於死地就是他們引以為神的張君房張真人。"
張君房眼神冷冽,掃了他一眼,"張君房在此任憑處置決不還手,你可以下令讓死士停手了!"
徐天房笑笑,"這就是小師弟求人的態度?還是一向心xing清傲的小師弟根本不懂如何求人?"
張君房表情一凜,似剋制著極大的怒意不發作出來,緊了緊拳頭然後還是心裡一狠,微微低頭,"君房懇請師兄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生路。"
"跪下"徐天房冷聲道,"然後爬過來,求我。"
張君房身體一震,隨即撇開眼去,"請師兄不要強人所難。"
"呵呵,說得好像是我強迫你這樣做的了。"徐天房手握拂塵指了指周圍一圈的影像,"你可以考慮,但是你的罡陣圖馬上就要發動,到時候八陣催動,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張君房一雙清眸,眸光似劍,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想盡一切羞辱他的人,氣息流轉,帳外雷聲轟鳴,地面微震,然沉了口氣,壓下心裡的起伏,緩緩低下身去
看著眼前的人身形一點點矮下去,徐天房心裡不禁湧起一陣快意,是那種報復得逞後的酣暢淋漓。
這個人他終於看到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終於聽到他親口承認自己比他強,終於讓他認清楚了自己的存在。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爭鬥,動用了上古奇陣,捲進了數十萬人的xing命,只因為嫉妒,彷彿來自修羅地獄那蠶食人心的妒意,自看見師父牽著他的手將他拎進太清觀那一刻開始便在他心裡落下了種子。
自他入觀之日起,師輩們的偏袒之心便可見一斑。
師父親自為他施戒禮,又賜了"君房"這個道號。沒有人敢提出疑議,但是誰都心裡明白——這個人是不同的。或許只有他一個人還不知道,"君"字乃一忌,是為太清觀所供神靈之名諱,任何囧囧不得用之。
他的房間被安排在師父和師叔們的隔壁,不會被人欺負,不用和大夥擠一塊睡,更不用和師兄弟們一起做早晚課,道學是由師父親自教授,法術是由師叔們輪流指導,明明輩分最小卻能先於他們領略上乘境界。
偶爾在廊上相遇,他會很乖巧地行禮,若是刻意刁難,也不過默默承受。但自己從未正視過他,只記得自他身上透出來的那種無法釋然的清冷,以及眼神裡那種不容外物的清澈明淨只這兩處,便知,那是天生修道的爐鼎,是他們勤修苦練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
於是,那一種嫉妒,像極了扎生在雜石亂土裡的野草,不知不覺,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越長越深,頂穿厚土撬開石縫,殘喘著頑強地冒了出來,然後一夕間,遍佈平川。
那一天,他不過碰巧自後山經過,一山的蒲公英開得正好,雪絮如沾,雲靄風煦,漫天飛舞的花絮裡,便見一個銀髮緋眸的男子正在教他御風術。極少見面的小師弟,個頭已經拔長得和自己差不多,頭戴洶,道服飄飄,舉手投足間盡顯仙風道骨。而那個銀髮緋眸的男子,他也有所聽聞,堂堂北原狼王竟是那樣放低了身姿手把手的教他,甚至於他還能對他露出不滿和厭煩的表情
那一刻,心裡的妒意瘋了一般的滋生張開,掩去了天空和水色,掩去了他所有的一切。
只想著要超越他,不能被他追上,便提心吊膽地一步步涉足囧囧,去修煉那些被禁止的道術,採以妖邪的手段修煉爐鼎,道行修為飛速長進的同時心裡開始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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