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看著契丹騎兵落荒而逃, 心中鬆了口氣。能有這樣一場勝仗, 也可以提一提士氣。不過, 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這支突然殺出的黑甲騎兵是什麼來頭。他可是親眼看見了那為首的小將擲出長/槍，穿透了護衛的身體, 殺死了耶律休哥的。這樣的猛將, 如果能夠收在麾下, 可是極大的助力。

還有一名小兵，也十分勇猛, 武藝不凡。

但是不等他派人去請那邊的小將過來, 人家已經整理隊伍, 揚長而去。

曹彬不解地看著遠去的黑甲騎兵, 派了斥候去跟蹤觀察，自己開始整隊, 清理戰場。

耶律休哥的死令蕭太后大為震怒。她命人將那支點鋼槍豎在帳外, 作為警示，並且派出人手去查探那個殺死耶律休哥、破壞他們計劃的年輕人是什麼身份, 那支突然出現的黑甲騎兵又是怎麼回事。

耶律明闌跟隨在耶律隆緒身邊，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說，他們是黑風馬賊？而且是宋人冒名？”蕭太后和韓德讓都知道，黑風馬賊原來是耶律磨魯古的私兵, 在宋遼邊界打草谷、劫掠過路行商。不過這種事情, 只要不傷害到契丹上層貴族的利益，也沒什麼人會公然站出來揭開，和耶律磨魯古這種重量級的宗室為敵。

哪怕是這兩年黑風馬賊的劫掠重點從宋國行商變成了契丹商人和中下層富戶, 也不過是多了一些議論而已。

所以蕭太后都不知道，黑風馬賊竟然早已換了人。

韓德讓沒有說話，他其實知道一些關於黑風馬賊換人的情況，但是耶律磨魯古大概是嫌丟臉，所以不曾提起過這種事，哪怕是被人議論都不願意出頭解釋，他作為一個漢臣，更沒有理由多事了。

“謝鯤？楚天舒？楊延輝？”耶律明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蕭太后對他提到的幾個人名非常重視。

根據耶律休哥親兵的描述，對照耶律明闌對這個幾人的形容，在場的人都能夠確定，擲槍殺死耶律休哥的就是那個名叫謝鯤的宋人。

“這樣勇悍的宋人，帶著這樣精銳的騎兵，遊走在兩國邊境兩年，竟然無人引起重視！”蕭太后又是驚又是怕，“若非此次為了營救宋軍主力現出身來，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樣一支力量的存在！”

五千精銳騎兵，足以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加上謝鯤這樣的蓋世猛將，要是有機會，更是能夠將宋遼兩國之間的強弱翻個個兒！

“不能放任這支宋人的騎兵遊走不管。”

要是在關鍵時刻他們殺出來，整個戰場的局勢都會改觀。而謝鯤的實力太可怕了，能於萬軍叢中取人首級，蕭太后可不想正在指揮戰事時，突然被謝鯤從天而降一槍/刺死。

宋人苦心積慮在邊境上埋伏了這樣一支隊伍，絕對是別有用心。必須將這支力量考慮在整個戰局之中。

但是，這支黑甲騎兵行動如風，根本無法追尋蹤跡。按照耶律明闌的敘述，當初耶律磨魯古可是不止一次派兵去剿滅他們，最多的時候曾經派了萬人軍隊前去，卻都被謝鯤他們給打得打敗而逃。

也難怪耶律磨魯古不願提起，實在是太丟臉了。

這樣一塊硬骨頭，想啃都無從下嘴。現在派兵去原來黑風馬賊的老巢去剿滅他們，也要面對與當初耶律磨魯古同樣的問題：人少了是送菜，人多了就會引起宋國軍隊的注意，到時候就要面臨前後夾擊的局面。

“既然如此，不如將涿州讓給宋軍。”韓德讓提議，“佯敗引得宋軍深入，然後拉長戰線，將宋軍前後截斷，分段擊破。”

“若是那謝鯤還敢帶人來援救……”韓德讓冷冷一笑。那可不是宋遼邊境，防衛空疏，能讓他自由來往。到時候只需要一支數千人的隊伍纏住黑風馬賊，就能等來大隊支援，讓那宋人飲恨當場。

只要將東路軍消滅，宋人就實力大減。到時候再邀請宋國皇帝面談，正好能討個好價錢。

說穿了，蕭太后和韓德讓也沒有妄想透過這一次戰役，就能將宋國滅掉。而現在契丹內部還有著種種矛盾，契丹整體國力還有著更大的發展空間。他們兩個早就達成一致，認為最重要的是發展契丹國力，然後等到幾十年後，契丹強大起來，就能夠徹底佔領中原，一統天下。

……

“所以，曹彬他們就高高興興地佔了涿州，等著後勤給他們送糧食去？”楚天舒聽著通訊器中傳來的聲音，對於這些宋國將領實在是不抱什麼希望了。

貪功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你怎麼還不回來？”楚天舒躺在白色真皮毯子上，山洞中冬暖夏涼，還真是有幾分世外仙境的感覺。

“我去把槍拿回來。”謝鯤老老實實地承認，“隊伍讓七郎帶著，藏的很好，不怕被契丹人發現。”青鳥給出的情報加上他自己發展的人手，以及楚天舒輔助系統的探測，讓謝鯤對於邊境契丹兵力的部署一清二楚，絕對能夠把一支騎兵藏得神不知鬼不覺。

楚天舒躺在毯子上聽謝鯤直播。

“天黑了，我這就摸進去。”嗯，很淡定。

“人有點多，不過他們看不見我。”

“有隻鳥在天上飛哦。”從謝鯤帶著波浪音的小語調來看，他有點得意。楚天舒嘴角忍不住翹起，她都能想象出謝鯤趁著夜色飛過夜空時候臉上的表情了。

“還挺小心的呢。”又過了好半天，謝鯤才小聲說。看來他是費了點心思，估計也是到了契丹軍營的核心位置了，否則不會有這麼嚴格的防禦。

“阿楚阿楚，你猜他們把我的槍放在哪兒了？”

楚天舒有點好笑：“難道還給你供起來了不成？”這可是擊殺了契丹重臣的兇器，人家還能放哪兒？

“差不多。”謝鯤趴在高高的氈帳頂上，隱身在陰影中，看著金黃色繡龍氈帳前方空地上突兀獨立的點鋼槍，“插在遼國皇帝大帳前，燈火通明地照著，是個什麼意思？”

“也許是聽見你喊話了，猜到你會來，所以故意放在這裡把你釣出來。”楚天舒哈哈笑了起來，覺得謝鯤這種有點懵的語氣很有趣。

謝鯤看著帳前來回巡邏的契丹衛兵，嘴裡嘟囔著：“釣魚啊？太過分了。”不過，他的臉上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笑意，彷彿看到了什麼期待已久的獵物一樣，雙目散發著凌冽的光芒。

他按了按自己的手臂。仙師所在的世界真是神奇啊，能夠造出各種令人驚歎的器物，還能夠將活生生的人變成什麼世界本源之力。

對於謝鯤已經比較瞭解的楚天舒，聽著謝鯤這樣的語氣，立刻感覺到他是想要做點什麼大事。

“嗯？所以呢？”別人過分了，他就可以做點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來回報一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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