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有一房髮妻,只是後來夫人過世了,老爺就再沒續絃。不過男人總歸是按捺不住的,平日裡也會去風月場所尋個樂子,也是為著應酬。榮娘跟惠娘就是老爺自那裡帶回來的,餘下的人大多也只是一夜恩客的交情,想來老爺並不會放在心上。”管家哀聲嘆氣道,“如今老爺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怕是李家的生意就要這麼敗了。”
許楚聞言,不又問道:“聽管家的言語,你跟在你家老爺身邊年頭倒是不短了?那你可見過先夫人?”
“那倒是沒見過,好像是說先夫人在鄉下時候曾生過重病,在老爺往外搬家的路上舊疾發作才沒的。”管家仔細想著打老爺哪裡聽到的說辭,感慨道,“真是世事無常,你說老爺好不容易走了財運,從窮鄉僻壤的鄉下搬到了城裡享福,夫人卻沒能熬過路上的那幾日......不過要是夫人還活著,家裡又怎麼會成這番模樣?”
“這是你們老爺說的,還是府上還有什麼老人知道其中的內情?我瞧著管家似乎也是一知半解的,對李老爺在鄉下時候的生活並不熟知。”
要是真還有知情人,那就好了。至少她能弄清楚許多事,說不定也能推測出一些案情來。
正文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不瞞姑娘說,自打老爺在雲州城買了宅院,我就跟在老爺身邊伺候了。餘下的人都是後來老爺買回來的,若是我都不知道的,那旁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就關於夫人的事兒,還是老爺自個說的呢。”事關人命,管家也不敢誇大其詞的說,只得謹慎道。
“那你們老爺出門之前,出了怒氣衝衝,可有別的表現?或是同你交代過,他會去哪裡?”
卻見管家搖搖頭,過了半晌才開口回道:“那日我剛開始沒在後院伺候,就是老爺臨出門時候在前邊碰到了,具體老爺為何發怒我確實不知道。我當時還猜,怕是兩位姨娘爭風吃醋又惹了老爺心煩,所以也沒敢多問。”
接下來許楚又問了幾句,見管家實在是一問三不知,索性也就不多言了。
李家的宅院比之張家只大不小,甚至還有山石嶙嶙,水池粼粼,滿院花紅柳綠甚是鬱鬱蔥蔥喜人的很。
“老爺是不喜歡擺弄這些的,但惠姨娘卻喜歡些花花草草的,所以在她進門之後,老爺就尋了工匠運來假山又引了水入府。”管家見許楚瞧得認真,不由解釋道,“這些年老爺很少對個人那般上心,只可惜惠姨娘出身不好,不然估計老爺續絃也不是不可能了。”
許楚點點頭表示瞭解,倆人繞過長廊四下檢視,而就在長廊一頭右側的地方,許楚卻停下了腳步。
“管家,不知這間屋子是何處?”
“哦,這是老爺的書房,平時老爺並不常來,所以常年就鎖著呢。也就前幾個月老爺回來了,才又開了。只是老爺出事之後,我就讓人又鎖了,免得有什麼賬本被人拿出去惹了麻煩。”
“那我可否進去一看?”
“自然可以,那還請姑娘稍等一下,我得先去拿一下鑰匙。”
就在管家匆匆去拿要是的時候,許楚上前伸手撥弄了幾下鎖子,卻見鎖眼的地方有些劃痕,好似因為鑰匙沒衝對鎖孔一般。而後,她才彎腰從門與門檻之間撿起了一片有些捲曲且被踩過的樹葉。
剛剛管家的表現很顯然來書房的人並不是他,可按著樹葉的新鮮程度,絕對是近幾日也就是李進出事之後才留下的......
書房裡迎面而來的並不是什麼雅緻的屏風書案,也沒有博古通今的史書詩集,而是幾幅豔俗的美人圖。而書架之上,放著的也多是風流畫本,還有一些不堪入目的風塵書畫。若說整個書房最乾淨的地方,怕是靠窗之處的小小茶几之上了。雖然桌邊也掛了一副美人海棠裸睡圖,可相比於旁的地方,也算乾淨了。
許楚目光稍頓,上前幾步隨意翻閱,就發現桌上放著的竟然不是什麼畫本故事,反倒是李進賣茶的賬本。
她將最上面散亂的書畫挪開,就瞧見一摞賬本整整齊齊的羅列在下,桌角處還有清一色的筆墨紙硯。
許楚微微皺眉,略作停頓就伸手取了賬本檢視起來,待到梳理幾頁心中才越發驚詫起來。
“怎麼會這樣?”許楚自言自語道。許是想不通,索性換了一本賬目繼續梳理,卻發現依舊如她最初看到的那般。
李進的茶葉生意,竟然早就入不敷出了,那李家的風光又是如何維持的呢?
“你家老爺平常的書信都會收到哪裡?”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府裡的下人多是不識字的,除了打掃的萬大娘,平常也很少來書房,更不會知道老爺有沒有書信之類。”
許楚點點頭,然後將書房重新打量一番,環顧四周見也沒有什麼異常。不過為了確保無誤,她還是仔細將書架跟各種抽屜甚至是書房裡的空花瓶都重新翻找了一遍,直到在書架找到了個夾層,而那夾層之中竟然只有一幅有些發黃的海捕文書。
看得出來,這份文書是打牆上小心撕扯下來的,那公示二字都有些模糊了。只是因著被人小心儲存,所以並沒有太多破損。
“告示:曉諭本縣鎮百姓周知,茲有外來匪徒頭目數人,殺人劫財,為禍鄉里,其行為,可謂惡行滔天。現著州城府縣各地差役嚴查,捉拿匪徒。各地良善遇人報官者,賞銀百兩,知情不報者論罪同罰。”
其上還繪著在那幾個匪徒的畫影圖形,隨後緊跟著的是昌平縣縣太爺的官印。許楚看向時間,卻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反覆回憶自己所看卷宗,二十年前,張家李家還有吳家都未曾發家,只是一介百姓,家無良田產業。可隨後幾年幾家人相繼離開村裡謀生,且都風生水起過得極為富裕。
然而現在她先看到了李家生意虧損的賬本,而後又發現了二十年前匪首逃亡的海捕文書,卻不知其中有何牽連。這幾人的死,又與此事有何關係。
想到這裡,她索性起身同管家商量要先帶賬本回衙門研究。那管家本是不願意,可一想如今府上早已沒人能撐得起老爺的生意,若是衙門能以此破案,也算不讓老爺枉死了。所以只猶豫了一下,他就不再阻攔了。
許楚剛要起身,突然腳下一滑,踉蹌一下居然跌坐在椅子上。她伸手拄住身體,然後低頭看向腳下,就見一節細小的猶如小鐵管的物件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