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柔和得像水霧, 又像水霧一樣遊離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就如擁有這雙眼睛的這個女孩一樣,奇異而超乎尋常的美麗。
“你很喜歡海嗎?”他不知為何忽地就這樣問了一句。
“不喜歡。”梨歆柔軟的嘴角微微翹了翹, 伸出手在風中一抓,然後併攏,眉眼彎彎地:“但它很漂亮。”
徐衍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風吹在他的臉上, 令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確實很漂亮。”他輕聲道。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剛找船孃又續了杯蛤蜊酒的九制梅回頭就聽到這句話,面帶狐疑地湊過來看, “什麼很漂亮?”
“坐回去。”徐衍皺眉看他一眼, “像什麼樣子。”
他眉毛的顏色很濃重,皺起來時額間隨之生出兩道淺淺的紋, 看上去嚴肅刻板到很容易令人心生畏懼。
“行吧。”九制梅縮了一下脖子, 老老實實坐回椅子上喝自個兒的酒。
“噗撲——咳咳咳、你幹什麼?”一大口連嗆帶噴, 九制梅瞠目結舌地看著對面這突然一撐窗沿就直接坐了上去的姑娘。
這窗戶製造得挺大的,容下一個身形纖細的梨歆剛好。
“嗯?”梨歆攏起一頭的髮絲,搖著雙腿靠坐在視窗,回頭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不能坐在這裡嗎?那我出去了。”
沒等徐衍兩人做出任何反應,她便輕輕一躍從二樓的船艙跳了下去。
徐衍想都沒想大半個身子伸出窗外想去拉,恍然才反應過來,這是遊戲。
好在在旁邊九制梅同樣跳過去大呼小叫的表現下,他的動作並不那麼顯眼。
“哇——梨……呃,梨妹子,你幹嘛啊?”九制梅圈起手舉到嘴邊喊。
梨歆一直跑到甲板上,雙臂一勾把自己高高甩起,拋到船帆桅杆之上,盤腿坐下來。
這是她比較喜歡的位置,風吹得心情愉快,而且能看得很遠。
“喲呵——”甲板上坐著的身著皮甲的兩三個水手NPC嘻嘻哈哈地衝她吹了個口哨。
“還能這麼玩。”九制梅驚訝地張了張嘴,一拍桌子:“嗨,我也去!”
說罷興沖沖地也一翻窗戶跳下去,向著梨歆那邊跑過去。
徐衍沉默地坐在窗子裡看著兩人。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梨妹子——梨姐拉一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到大半的九制梅憋紅了臉拼命小聲尖叫。
梨歆回頭看他,身體往後一仰把腳勾在橫杆上,就著倒掛的姿勢伸手一把拽住他的後領把人往上一丟。
九制梅只覺頸間一股巨力,人已經結結實實地掛在了梨歆旁邊,連忙一邊爬起來,一邊神情敬畏地對她豎了個拇指:“謝壯士。”
這沒出息的樣子惹得下面的NPC們紛紛嘁他:“喔!軟蛋呶——”
九制梅臉皮厚得直接無視了,兀自搖搖擺擺地站起來,兩臂從搖搖晃晃到叉腰,仰著頭笑出一口大白牙:“嘿嘿,拍一張。梨姐,來合照不?”
梨歆搖了下頭。
梨歆和九制梅就這麼一左一右地在桅杆上呆了半個多小時。
海風獵獵,好似能吹走一切的煩惱。
九制梅這個人很健談,三兩句就能“小梨姐小梨姐”地叫,很快嘻嘻哈哈地與梨歆聊起來。
就聊這片海,聊魚的做法,聊酒和果汁的味道。
梨歆還挺喜歡這些話題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
這些船有兩處動能,一是船上的能源,二是船下的“拉船魚”——一種常見的海運坐騎。因而船動起來很快,如箭離弦。
半個小時一過,船上的人們視野盡頭就隱隱有了陸地的影子。
“乘客知悉:船隻即將抵達目的地——風笛亞港。”
伴隨著長長的一聲嗚鳴,船孃甜美的嗓音響在整艘船的每個角落。
梨歆輕輕從桅杆上一躍而下,三兩下又從窗外翻回船艙二樓。
她跨過窗沿,回到座位上的過程中,對面的徐衍靜靜地看著,半晌後還是沒忍住抿唇來了句:“翻窗不是個好習慣。”
“哦。”梨歆捧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點頭。
徐衍眉梢擰成一個折。
或許時常會有諸多不喜,但對於不熟悉的人他向來很少會真正說出來。你永遠也無法使他人認識到自己是錯的,他深知這一點。
然而現在他不知為什麼就是多了這樣一句嘴,而且好像也不是因為……不喜。
“嗚————船隻即將駛入風笛亞港口。”
“呼。”九制梅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下來,“到了啊……”
“小梨姐,這都要走了,遇到一趟是緣分,加個好友唄。”他笑嘻嘻地對梨歆道,又指旁邊的徐衍:“來來來,我們三個都加。”
梨歆搖了搖頭。
九制梅一愣,“為啥呢?不至於啊”他轉頭看徐衍:“——老大你這麼會兒就把人得罪了?”
徐衍:“……沒有。”
梨歆只道:“加不了。以後再加。”
船身一震,靠岸了。
梨歆站起身,想了想,翻手從包裡拿出一個大煙花遞給面前的男人,望著他的眼睛神情認真地道:“最近一個月裡,如果你需要找我幫忙,就點燃它,我會去找你的。”
徐衍盯著這顆遞到眼前的七彩蘑菇狀的所謂的“大煙花”半晌,還是在梨歆一眨不眨的注視下,伸出手接了過來。
“幫忙?嘿嘿,幫忙。”九制梅噗哧噗哧地道:“我們老大確實需要幫忙——尋~找~一段~美妙的~愛~情!”
他這後半句是哼的歌,五音不全的調子聽起來像是連貫的雞打鳴。
“我覺得他現在就需要幫忙。”九制梅憋著笑努力正經下神情提建議:“不如你們一起吃個飯逛逛街,再喝點酒啊散個步啊然後尋摸個地兒一起把這煙花放了,咋樣?”
“閉嘴。”徐衍冷冷道。
三人一道順著人流離開船艙,一路走到港口出口。
“解鎖地圖:風笛亞港,地圖完善中……”
一離開船艙,空氣中的“鹽味兒”就開始嚴重超標——總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