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上,晞陽低著頭,一言不發。
“您在五百年前,和晞陽私定終身,許諾說等您考上功名救回來娶他當妻子,和他共度餘生。但您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因此晞陽等了你五百年,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只怕你有回來的那一天。”
項玉孿說:“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顏蓁反問道。
項玉孿卻無言以對。
“這個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據,”顏蓁對晞陽說,“那塊玉,可以拿出來了。”
晞陽攤開掌心,任顏蓁拿走,放在項玉孿的面前:“這塊玉,也是您親不要了,交給別人的吧?這是晞陽靈體的一部分,所以才能跟隨您轉世出生。”
“……”
項玉孿看見那個東西,眼神一動,無意識地握住了茶几的一角。
“實話說吧,”顏蓁說,“我作為結緣師,本來該極力撮合你們才對,因為你們兩個前世本該有因緣,但我去聯盟看了關於您的一些傳奇八卦,雖然不知道里面有哪些東西是真的,但也讓我瞭解到了您的一些情況……您對那些東西有了解嗎?”
項玉孿說:“我從不關注。”
“聽說您先天缺了一魄,所以無情無慾,傳聞說是天煞孤星。”
晞陽聽了這句話,受驚似的抬起頭,對上項玉孿的視線。
項玉孿:“對,我是先天缺了一魄,我從前的師父說我生生世世都會如此。”
所以他才覺得顏蓁剛剛說的話站不住腳。既然他從不曾做過有□□的人,又怎麼會許諾要娶什麼人?
但這個妖怪帶給他的感受,又實在是讓人震撼,他現在思緒混亂,一下無法理清。
“那麼,來說一下你吧。”項玉孿說,“你為什麼要靠凡人的靈魄來修煉?”
他曾經見過這種妖術,受不住天劫的妖怪,在渡劫之前會抓意志強大的人或者其他的小妖過來,在體力不支時吞噬他們的靈體,藉以扛過天劫,並把對方的靈魂挪為己用。用過這種法子的妖,身上都會留下凡根,因為凡人靈魄和妖體很難完全融合,總會露出端倪來。
但這麼做的妖怪,無一例外,都不能再往上修煉,要再想有突破,就只能成魔。
而這隻叫晞陽的妖怪完美地符合了所有的點,只靠一面之詞,實在難以讓人信服。但是……
但是這塊玉,是項玉孿不可能挑出毛病的,這塊玉從他有意識起就拴在他的脖子上。是父母告訴他,他含玉而生。
他兒時孤僻不愛說話,總喜歡對著這塊玉,而玉彷彿也能聽懂,安靜地陪伴他。
他為了這塊玉,花了大半輩子去找一個不可能找到的東西,在終於放棄的時候,這塊玉的主人終於姍姍來遲,來到了他的面前。
玉是晞陽的,這點確實不用質疑,項玉孿能感受出來。真真假假已經難以分辨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顏蓁說:“這不可能……”
晞陽百口莫辯:“我從不曾用凡人修煉。”
他看著項玉孿,項玉孿卻不再看他了,垂著眼陷入沉思,更像是心虛。
看他的態度,明明事實擺在眼前,他卻不完全相信,當真是沒心沒肝,顏蓁有些替晞陽心寒。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只能從晞陽的角度考慮問題,事實就是如此,現在項玉孿早就沒了前世的記憶,哪怕曾經有再多的苦衷,他也全部記不得了,只有晞陽獨自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寂寞。
晞陽忽然慘淡一笑:“夠了。”
他站起身,表情的管理相當好,語氣卻輕輕顫抖:“我今天本來就不應該過來……或許一開始就錯了。”
項玉孿從小就會做一個離奇的夢。夢裡他身邊一直有個人,那個人看著身形寂寞,但摸不到,也看不見他的臉。
他不知道他是誰,也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話,只是入夢的時候,就待在他身邊。
後來他終於決定去找他。
他想過這個人或許和這塊玉相關,但這些年,他換了很多地方,去各個地方打探過訊息,詢問有沒有這種情況。
他從來沒對別的東西上過心,這幾乎是他唯一的執念。
但打聽了無數個地方,他都沒有找到答案,有人說這或許是他丟失的那一魄留下的殘影,有人說,或許是被妖魔盯上了,這是要魔化的徵兆。所有的答案都脫離了他的想象,他一個字都不願意相信。
現實裡格外孤寂,他沒有朋友,只有酒醉後進入夢境,看見那個影子時,才得了片刻的安寧。
有時候他會想,也許找到了,反而會讓他失望,就這樣也挺好。
直到前段時間,他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這塊玉也徹底沒了靈氣。
他不信邪,渾渾噩噩去喝了一夜的酒。
凌晨,回學校的路上,有個學生突然從拐角走出來,直直撞到了他的車上。
他來不及剎車,就眼睜睜看見他被撞開了,摔成了骨折。
被處罰的時候,他絲毫不做掙扎,因為教授本來就是他隱藏身份的角色,去哪兒都是一樣的。
他沒有感情,沒有指望,曾經父母去世,他都沒流下過一滴淚,冷漠到讓他懷疑自己接受的道德教育。正是這份冷漠讓他孑然一身,他抗拒有人出現在他身邊,也抗拒主動去接近別人,唯一可以算是他朋友的那個影子,也從此失去了蹤跡。
曾經和他共事過的一個教授提出可以讓他留宿,他接受了這份好意,又接到聯盟關於他轉移轄區的通知。
離別的時候,他把這塊玉送給那個教授。
上次的車禍是不應該在他生命裡出現的錯誤,也許從此以後,他都不會再因為這塊玉而分心。
“或許一開始就錯了。”
這句話尤其讓人心裡一疼,項玉孿伸抓住了要離開的晞陽。後者回過頭來看他,眼神裡似乎有驚訝,又好像含著什麼希望。
“我……”項玉孿也不懂自己的行為,蒼白地解釋,“我需要想想。”
這個名叫晞陽的妖怪,對他來說是那樣熟悉,而且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能牽動他的情緒。
晞陽能感受到他的掙扎,心下一軟,似乎又見到了他的子謙。
“想什麼?”晞陽說,“子謙,你不用勉強自己。”
“我不是子謙。”項玉孿說。
“是呢,”晞陽語氣哀傷地說,“子謙從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也不會懷疑我走歪門邪道。”
項玉孿:“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這樣彆扭,讓顏蓁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們根本就沒點到最關鍵的問題。
“所以項老師,你到底相不相信你的前世就是晞陽的丈夫?”
項玉孿輕輕放開了抓住晞陽的。晞陽殷切地看著他,項玉孿腦子真的很亂,沒有煩躁,沒有厭煩,他就是單純地覺得腦子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