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太亮,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發光的牙齒。
醫生收了裝備,嚴陣以待道:“你這個情況建議你再去檢查一下內分泌科和神經科。”
“……很嚴重嗎?”閔燈把出汗的手心在腿上擦了擦。
“就是因為不嚴重,我這邊確實看不出什麼問題來。”醫生回答,“按道理說,你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那我這種情況,具體有什麼治療方法呢?”閔燈問的有些遲疑。
“一般我們有兩種治療方法,療效短的手術,花費貴一點,療效長的中藥,花費較為少。”醫生頓了頓又說,“當然,要等具體檢查結果看你的具體情況來判斷。”
“泡中藥?”閔燈有些遲疑,“是不是捧著個碗,跟個狗似的,把舌頭甩在裡面……”
“呃……”醫生被他精確又現實的形容震驚到了。
咳了兩聲,拿出屬於醫生威嚴的殺手鐧,“你是醫生我是醫生?到時候我會告訴你。”
兩人又靜默的坐了兩分鐘。
醫生不信邪,又站起來一通鼓搗。
“按理說是有味覺的。”醫生推了推眼鏡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味覺的?是因為什麼呢?”
“很多年前了,好像是七八歲的時候。”閔燈,“因為房子起火了,我……我在裡面呆的太久了。”
“這樣啊……那你這個情況是挺特殊,不排除當年火災留下的心理陰影。但是這個方面呢,我當年也不是選的這個專業,略懂,但不精通。”醫生推了推下滑的眼鏡框,“僅僅在味覺上,我建議你呢,去做一些事情刺激這個……這個味覺的恢復。”
“比如?”閔燈問。
“就比如……”醫生想了想,“你有女朋友嗎?”
閔燈仔細想了想,“……沒有。”
“那我建議你有一個。”醫生嚴肅建議。
18、第十八章
在醫生這句話落音兩分鐘後,閔燈依舊沒弄懂是什麼意思。
“你太緊張了。”醫生笑著,伸手指了指他緊捏著拳頭,額角的汗,緊繃著的脊背,“這不正常。”
閔燈往後縮了縮,他最怕別人說他不正常。
“我覺得你需要有一個人,這個人可以是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個對你來說絕對親密的人,他能幫助你。當然了,我對心理學這方面不精通,但是我可以肯定……”醫生頓了一下,“你的味覺沒問題,主要原因應該是……”
“你是說……”閔燈看著自己手中握著吃剩下的半個紅薯,泛著溫熱。
他輕輕笑了笑,聲音低的像是說給自己聽,“你是說我精神有問題嗎?”
醫生沒聽清。剛張開嘴,就見人起身出了門。步履急迫,
醫院外面變天了,風颳的急。
閔燈外套的拉鍊拉到了頂,迎風朝前走著,臉色蒼白驕傲的就像是戰敗的戰士。
他扔掉了手上早已變冷的紅薯,頭也不回的走遠。
一路暴走,手握著拳,氣息紊亂。
蹲在小巷後面抽菸的章丘抬頭就見著人衝了過來。
燃了半截菸灰因為他起得猛,被風颳的迷進了眼睛。
“艹!怎麼了!”章丘閉著眼拉住了人。
閔燈蹙眉,一把甩開。
“他媽的!”章丘連忙又把人拽著了,閉著眼睛流淚,“幫哥吹吹眼睛!要瞎了!”
閔燈站定原地。眼眶通紅,眼底陰鬱,像是滲出了血。
“你他媽趕緊的!”章丘難受的不行。
閔燈掙開了章丘的手,抬手摁上了他的肩膀。把人直愣愣的摁到了牆上。
“睜眼。”閔燈沙啞開口。
“我他媽睜不開!”章丘哭著吼人。
閔燈擰著眉,去旁邊接了一點水在手心。
輕輕吹了吹章丘的眼睛,又把水敷了上去。
後門被推開,腳步聲傳過來的時候。兩人正挨在一起洗眼睛。
姿態親密又曖昧。
“你們……”週一剛嘴唇顫動,眼底含淚。
章丘抬頭不爽:“沒你的份兒!”
週一剛哭著跑了。
章丘靜默半響,把手裡的煙按在牆上,按滅了。
嘆了一口氣,偏頭看著,蹲在牆根的閔燈。
“我是不是讓你不要去醫院。”章丘問。
半響。
閔燈點了點頭。
“你以前去醫院都得一顆糖哄著去,怎麼?”章丘扯著閔燈的領子,把人提了起來,“誰給你糖吃了?”
閔燈看著地,思考半響,輕聲說,“我用你給了十塊錢買了個紅薯。”
章丘聽完氣的不行,胸膛起伏。
鬆開了他的領子,轉身渡步了幾個來回,恨鐵不成鋼。
“你他媽怎麼不給我帶一個來呢!”章丘說。
閔燈鼻子一酸,扭頭進了餐廳。
章丘瞪著眼睛,照著牆踹了好幾腳。
餐廳慢慢的忙了起來,閔燈卻始終不在狀態。
中午休息的時候也一直在發呆。
直到晚班,手上的刮刀刮破了手,一瞬間的刺痛讓他終於回過神。
血慢慢聚在一起,跌落在了水裡,砸出了個洞。
閔燈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把土豆撈了起來。
章丘看不下去,去跟經理請了假。
帶著人走了。
“我們談談。”章丘把安全帽扔了過去。
寒風吹不止,我自傲然屹立。
從晚上10點一直坐在餐廳外,臉都吹僵了的霍疏低頭看著自己打出去的第十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
電話自動結束通話了。
霍疏終於意識到,他頭一次主動約人,被人放了鴿子。
咕咕咕叫他媽的那種鴿子。
“今天怎麼了。”章丘點了根菸,斜眼看著低頭坐在沙發上的閔燈。
閔燈閉眼靠著沙發,雙手放在肚子上。面色平靜。
“你別他媽給我裝。”章丘拿煙指著他,“你到底去那個破醫院幹嘛去了。”
“查舌頭。”閔燈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