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閉著眼睛搖頭，試圖讓自己儘快清醒，頭髮上附著的石灰與碎石渣紛紛掉落，塵土嗆進喉嚨，惹得他激烈地咳嗽起來。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掃開睫毛上厚重的灰，手上頓時傳來粘膩潮溼的觸感。這觸感很不妙，他第一時間聯想到某種代表著生命力流逝的液體，他摸索全身，發現自己完好無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明顯的外傷。

這沒能讓他放鬆，相反，他越發膽寒，面色陰沉。

不難推測，他手上的血，要麼是茅楹的，要麼是……

只是稍稍想起那個名字，一陣難言的心悸與恐慌烈火燎原般蔓延開。牆壁陰冷潮溼，陸驚風撐著站起身，剛想掏出對講機緊急聯絡失散的隊友，一聲憤怒的咆哮平地炸開，響徹雲霄，強有力地穿透耳膜！整座地宮隨之震了三震，震得陸驚風腳下不穩差點又跌坐回去，頭頂的碎石瓦礫下雨般飄灑飛揚，完美解釋了他醒來時灰頭土臉的狼狽拜何所賜。

這震撼的音效，絕對不是人的音量所能達到的。陸驚風仔細回想，記憶撥開雲霧，這聲怒極的咆哮無限趨近於變了形的低沉龍吟。

林諳的冥龍。

陸驚風心裡一突，臉色由陰沉轉向鐵青。

……

“你先走。”

血水起於一條貫穿肩膀的猙獰傷口，順著手臂到達指尖，在顫抖的指腹累積到足夠的重量，滴滴答答打在古老厚重的石板上，和著塵埃聚成泥濘的水汪。

肩胛骨碎裂會帶來什麼樣的疼痛？茅楹想象不出。她受過的最嚴重的傷是肋骨骨折，那種痛苦無法言喻，只能透過淚水和呻吟來發洩忍耐，但擋在面前的男人聲音很穩，架勢也很穩，專注地陷在不利的戰局裡，沒看出半點落於下風的頹然與膽怯，他撐在那兒，給人一種只要他沒倒下，他們就能活下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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