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說的誠摯,孫弋雖然之前心裡有芥蒂,但此刻也舒心了不少:“姑父這麼說,我倒不知道怎麼回才好了。”
蔣靜舟笑道:“都是一家人,你要是消了氣,就只管和以前一樣,需要帶朋友來就來,不必和你姑父客氣。”
孫弋也笑了:“姑父哪裡的話,就算我不來,我朋友也都惦記著你這裡呢。”
兩人說話間便把此事揭過了。到了最裡面的包間門口,一進去,孫弋就看見他的父親已經坐在那裡了。
看到他,他父親也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來了?坐吧。”
蔣靜舟把孫弋送到這裡,跟孫衛靳打了聲招呼,便道:“阿弋來了,我讓他們上菜吧。”
孫弋走到孫衛靳身前,喊了一聲:“爸。”
孫衛靳淡淡“嗯”了一聲,又對蔣靜舟道:“靜舟也一起來吃吧?”
“不了,你們父子兩也有段時間沒見了,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以後蔣靜舟就出去了。
孫弋坐在孫衛靳對面。兩父子相對無言了一會兒,還是孫衛靳先開口了。
“最近公司還好嗎?”
孫弋喝了一口茶:“還不錯。”
“你自己呢?”
“也就這樣。”
幾句對話後,兩父子又俱是沉默。
在孫弋的記憶裡,他的父親一直是冷漠且嚴厲的,偶爾的溫和也只有在他完成了父親佈置的任務之後。在他看來,父親一直都更偏疼他的姐姐。事實上孫衛靳和女兒的關係也的確要好一些。孫弋對孫衛靳的感情淡漠,若說沒有一點怨懟,那似乎也不太可能。可是那年他自殺未遂醒來,見到了彷彿老了好幾十歲的孫衛靳,那一點怨懟便也淡了。
只是多年形成的相處方式到底很難一下就改變。
菜一道一道送上來,熱騰騰的香味瀰漫,人的心似乎也慢慢變軟。孫衛靳是江浙人,對家鄉菜一向很是青睞,孫弋夾了一個紅燒獅子頭給他:“爸,吃菜。”
孫衛靳咬了一口,神情很是滿足:“到底還是你堂姑父這裡的廚子地道。”說著他又笑起來,跟想起了什麼趣事似得:“上次汝汝生日,貪吃獅子頭,結果吃壞了肚子,可把你姐氣的。”
汝汝是孫弋姐姐的女兒,今年才滿六歲。
孫弋也笑了:“小姑娘還是這麼貪吃。”
孫衛靳點點頭,話頭一轉:“說到你姐,她現在忙著幫你姐夫打理家業。他們兩個人感情好,再說你姐手上也有你姐夫公司的股份,我並不太擔心。只是我們自己家的公司,我現在年紀大了,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以後還是要交給你的。”
未等孫弋開口,他又接著道:“我知道你未必想回那個地方,可是阿弋,這麼多年了,那些市井愚民的閒言碎語,我以為你早就已經不在意了才是。”
孫弋眼眶一熱。
他想起他剛剛出事的時候,班主任和校領導義憤填膺,看他的眼神像是十惡不赦的罪犯,他的父親擋在他的身前,只說了一句,卻重若千鈞一般:“別人怎麼說我不管,我自己教出來的兒子,我自己清楚,他不會做這種強辱別人的事情。”
他強自收拾好情緒:“我的公司能有今天的規模,全靠爸之前的鼎力支援,而且兩家公司一直有合作。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
孫衛靳聽了他的話,像是鬆了很大一口氣一般:“那就好,除了這件事,別的我也沒什麼好交代你的了。”
他的語氣裡似有感嘆:“我一生只得你和你姐姐兩個兒女,你姐姐如今成婚生子,我也就放了一半的心。至於你……若說我之前還有些一定要你按照我的意思來的想法,出了當年的事,我就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
他皺了皺眉道:“你母親如今也是越來越偏執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上次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如今,如果身邊……有喜歡的又可靠的人,那便好好處著。時候到了,帶來見見我。至於你媽,那也到底是你媽,實在不喜歡,躲著就是了。”
他看著孫弋,不知是不是孫弋的錯覺,他總覺得孫衛靳的眼神裡透著一抹溫柔:“只要有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在你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第26章 婚姻
孫弋只覺心頭湧起熱流,順著心臟蔓延到了他的喉頭,讓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良久,他才開口道:“我知道的,有了合適的機會,我會帶他來見您的。”
孫衛靳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面上也有了笑容:“好好待人家,別學我,千萬別做些對不起他的事。”
“我知道。”孫弋有些艱難地點點頭。
吃完飯,孫弋送孫衛靳回了他下榻的酒店,又跟孫衛靳的助理叮囑了幾句,讓他好好照顧孫衛靳,這才開車回去。
回到家,亓官蒔已經準備睡了,見他回來,便走過來,接過他的西裝外套:“伯父還好吧?”
“挺好的,我剛剛送他回了酒店。”
亓官蒔見孫弋神色如常,也放下心來:“和伯父聊了些什麼?”
孫弋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看著亓官蒔臉上不由自主的緊張表情,笑道:“就隨便聊了聊,我父親問我身邊有沒有喜歡的人,有的話他讓我好好相處,時機合適的時候帶去見見他。”
亓官蒔瞪大了眼睛:“什麼?”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還是逗我玩的?”
孫弋揉了揉他的頭髮,覺得有些好笑:“我為什麼要逗你玩?”
亓官蒔一時覺得氣悶:“我……開始還擔心,你父親會不會逼著你娶妻生子繼承家業。現在看來,完全是我瞎想了。”
孫弋道:“我父親……怎麼說呢,和我母親還是有很大不同。他是商人,早年間為了做生意,三教九流都接觸過,見識廣,對不瞭解的事物接受能力也比較強。所以他這個人也並非食古不化之輩。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亓官蒔道:“說到底,你父親還是疼你的。”
孫弋無聲地笑了笑。
他摟著亓官蒔的肩膀,慢慢說道:“我之前有過一段時間,對我父親的感情很複雜。”
“小時候不懂得我母親對我那種無緣由的憎惡由何而來,後來長大了,由那些親戚間的閒言碎語裡拼湊出真相。我父親在我母親孕期出/軌,被我母親發現,但是他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離婚。所以我母親一直討厭我,覺得如果不是我,我父親便不會背叛這段婚姻。”
“那個時候我因此憎惡我的父親,可是一個兒子,對他父親最初的孺慕和敬仰,是很難因為其他什麼而改變的,再加上我父親一直對我雖然不親近,卻也不像我母親一樣動輒辱罵責難,我心裡一度非常痛苦,不知道該不該因為他出軌的事情而去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