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說的實在是太過於突兀,與之前的談話沒有任何的因果關係,以至於他不能很好的理解趙忠誠的話。
也就是那時候年輕,白尹在聽完了趙忠誠的話之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竟然繼續開口問了趙忠誠一句:“這話什麼意思?”
趙忠誠沉默了一下,像是在仔細思量自己接下來的話的分量:
“白少傅,在太子面前是少傅,在白家少主面前是兄弟,在文家面前是未婚夫……可是在王爺面前呢?白少傅又算什麼?又或者說,在白少傅心裡,王爺又算什麼?倘若什麼都不是,那白少傅來看王爺,不是多此一舉麼?倘若什麼都不是,那白少傅是不是應該對私自帶走王爺四個月這件事情表示歉意?”
趙忠誠一連串的反問,讓白尹感覺自己徹底失去了與他交談的能力!如果趙忠誠只是用這些語言來擠兌他,那也就罷了,關鍵是當趙忠誠說完這些話之後。白尹卻突然聽到隔著自己不遠處的地方,卻是發出了一聲木門被推開的咯吱聲響。
伴隨著的,還有一陣清脆的,如同百靈鳥一樣撩人的聲音:“趙公公,外面是誰來了?”
那聲音帶著一絲疑慮,但是聽在白尹耳朵裡,更多的卻是一份身為主人的理所當然。
趙忠誠停頓了下,似乎沒有想到會驚動裡面的人,但是當他轉過身去同她行禮的時候,白尹卻能聽出,趙忠誠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回東門小姐,這位……是太子的外師傅,白尹白少傅。”
趙忠誠這樣介紹他。
然而趙忠誠話音一落,那清脆的聲音旋即有些驚訝地說道:“咦?那位便是太子的外師傅呢?早聽說白少傅是北冥國第一的唐刀客,今日總算見到了呢!”
白尹愣了下,對方說的雖然都是客套話,但是言語之中的落落大方,卻是叫白尹更加好奇對方的身份。
“不知閣下是……”
清脆的聲音見白尹對她的身份抱有疑問,忍不住輕輕一笑,無比簡單地回答著白尹的問題:“我?我姓東門,叫做東門穎如。”
白尹乍一聽這個名字,頓時感覺有些耳熟,但是想來想去,卻想不出是在什麼地方聽過。白尹反覆掂量著這個名字:“東門……原來是東門家的小姐……”
白尹的話還沒說完,那邊趙忠誠卻是突然開口補了一句:“是東門家的小姐,說來,咱們穎如小姐不關是東門大人的嫡出妹妹,還是靜王爺的未婚妻。”
東門穎如微微一笑,有冰冷的風,輕輕撩過她額前的細碎頭髮,俏立於冷風中,年少的東門穎如穿著件翠碧色的衣裳,宛如一棵充滿活力的小樹,給這漫天的雪白,增添了一絲生機。
她年紀比聞人司稍長,幾乎與白尹同歲,所以身上沒有文衷衷的活潑可愛,有的卻是種東門家特有的端莊。
白尹是知道聞人司有個未婚妻的,他雖然忘記了那未婚妻的名字,但是他曾經在心裡無數次的想象過,如果聞人司這跳脫的玩意兒有了妻子,那將會是什麼樣子的?他還想著聞人司半年前開玩笑般對他說的話:
“若是娶了那東門穎如,沒準小爺還能跟她一起繡個花玩呢!”
然而如今他真的遇見了這個未婚妻,準確的說,應該是聽見了這個未婚妻。他的心裡卻無端感覺到了一絲酸溜溜的滋味,彷彿一顆心,都在墜落。
白尹忘記自己是如何離開東宮的,他那天沒有見到聞人司。
其實本來東門穎如還是很客氣地詢問白尹要不要進去,但是白尹卻始終沉默以對,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踏著積雪離開了這傷心的院子。
他一路上走的渾渾噩噩的,只是循著自己的記憶向著他師傅的住所走去。
當時他回到家的時候,白小暑這貨正在嘟嘟囔囔地,招呼剛回來的白尹給他包一頓餃子,然而白尹一臉愁容,嘴巴也緊緊抿著,不肯說話。
白小暑於是很失望,詢問白尹怎麼了,白尹思考了很久,終是將趙忠誠的話,以及東門穎如的事情,講給白小暑聽,但只是著重講了趙忠誠的話,並猜測聞人司的病情一定十分嚴重,卻不願意多提東門穎如一句。
白小暑聽了自己徒弟的話,眼睛滴溜滴溜轉了幾轉,回頭卻從自己房間裡扒拉出一捆香來,丟給白尹。
白尹很是好奇,於是皺眉。
但是白小暑一本正經告訴他,這是去年給白尹爹媽上香時剩下的,他可以拿去,去盛京城裡隨便的一家寺廟,給點點,燒給聞人司祈福。不為別的,就當是自己給自己點心理安慰。
白尹懷疑這種迷信方式。
但是白小暑表示聽師傅的話,才是好孩子,你沒看當初你爹媽活著的時候,兩個人鬧的多兇,自從死了,年年給上香,就在沒見過他們兩個人鬧鬼,所以上香是可信的。而且如今正好過年,他要是給哪裡的娘娘捎點餃子當貢品,那就更靈了。
白尹總算聽懂了白小暑的意思,一時間無比無奈地下手給自己師傅動手做了頓餃子。
白小暑吃地得意,吃飽了就把那捆香的事情給忘了,跑出去跟白家的小孩堆雪人去了。
倒是白尹自己又揀起了那捆無辜的香,自己站在門口,迎著撲面而來的冷風,心中思量:若是這樣真的能減輕聞人司的痛苦,到也好些。
於是白尹就開始自己的上香之路,因著不知道盛京城究竟有多少家寺廟,白尹只好根據自己的記憶,就去那家聞人司病倒的娘娘廟裡去上香,天天去上。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拜的是一位民間信仰已經不多的床頭嬤嬤,他更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這位床頭嬤嬤,具體是管什麼方面的神仙。但是他只是日復一日地到哪裡去上香,因為只有在上香的時候,他才能找藉口離開聞人夏,也給他一個不去看聞人司的理由。從而能讓他靜下心來,在腦海中仔細回憶著趙忠誠對自己提出的各種反問。
“是白少傅您……與王爺糾纏的未免太深了。”
“白少傅,在太子面前是少傅,在白家少主面前是兄弟,在文家面前是未婚夫……可是在王爺面前呢?白少傅又算什麼?又或者說,在白少傅心裡,王爺又算什麼?倘若什麼都不是,那白少傅來看王爺,不是多此一舉麼?”
白尹那幾天真是一去上香就會想到這些話,他現在也有些搞不懂自己了,他在床頭婆婆面前一遍一遍的回想自己與聞人司從認識開始的一些事情。然而每件事情,卻莫不清晰。儘管他是個瞎子,但是對方的聲音卻總是無比清晰地迴響在自己耳邊,彷彿是沾在自己腳底的一塊粘重不堪的泥沙,任憑他如何摳刮,都弄不下來。
除了趙忠誠,他的耳邊還總是響起那百靈鳥一樣撩人的聲音:
“趙公公,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