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提出讓袁淵住到他家去,這樣就能夠吃到免費的午飯了,他可是對袁淵的手藝念念不忘。袁淵沒答應,就他們這麼跟周豐明來往,周母就要把他和顧予任生吞活剝吃了,自己若是住到周豐明家去,豈不是捅了馬蜂窩,自己往槍口上撞,他還沒活夠,不想自尋死路。
顧予任走了,袁淵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說話沒人接腔,彷彿能夠聽到自己的迴音似的,頓時覺得孤單寂寞起來。說來也奇怪,他獨自一人生活了那麼多年,也曾想過獨自生活一輩子,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寂寞過,顧予任才離開一天,他就覺得無法忍受了。這大約就好比一口枯井,從未有過水的滋潤,也就日日那麼枯寂荒蕪下去,並不以為苦,某日終於被甘甜的井水注滿,有了魚,也有了蛙,有了水草,便覺得它原來可以這樣鮮活滋潤,一旦這些水完全抽離,就再也無法忍受原來的枯寂了。
離別加深了袁淵對顧予任的思念和愛戀,所以分隔兩端的電話也變得異常甜蜜起來。一些平時袁淵當面絕對說不出口的話,在思念的發酵下,隔著電話,居然也能說得很從容了。這讓顧予任非常驚喜:“師兄,你說情話的功底又見長了,是不是最近看了不少這方面的書?”
袁淵對對方的不解風情有些語塞,他只好默默地望著天花板。顧予任在那頭興致勃勃地說:“師兄,你都寫過暗戀了,再寫個明戀吧,慶祝咱倆在一起。”
袁淵笑起來:“明戀是什麼鬼?”
顧予任嘿嘿笑:“就是咱倆在一起的意思,或者叫做《我們相愛了》也行。”
袁淵說:“你的意思是,赤裸裸的秀恩愛唄?”
“嗯嗯,就是這個意思,讓那些沒談戀愛的單身狗們羨慕嫉妒死。”顧予任興高采烈的。
“別鬧,你沒聽說過秀恩愛死得快嗎?從來愛情只有曖昧期和失戀期值得寫一寫,真正寫在一起的,也不可能是甜甜蜜蜜的,總有無數意想不到的挫折把一對相愛的人分開,彼此折磨,或者被人折磨,否則哪有什麼好寫的?”袁淵說。
顧予任說:“說的也是,幸福都是一樣的,不幸才各不相同。這樣好了,我對《暗戀》的結局不滿意,你重新寫個劇本,結果讓兩個人在一起吧。”
袁淵突然說:“你有沒有考慮過演同志電影?”
顧予任愣了一下,然後說:“要是你寫的,我就演。”
袁淵嘆了口氣:“只是咱們國內這樣的電影都沒法公映。”
顧予任說:“師兄,你寫吧。你寫,我來導,咱們兩個自己出演,本色演出,給我們自己做紀念。對了,要記得寫一個美好的結局。”
袁淵心想,自己一編劇突然去演戲,還是和顧予任演同性情侶,這不就等於是出櫃了?他想了想說:“我想寫,但是我不演,你演就夠了。內地是沒法公映的,可以讓香港或者臺灣的導演來導,以港臺地區的名義出品。起碼可以在那些地方公映,國內也能夠網路播放。”
顧予任說:“這些都先不說,你先寫劇本,千萬別寫得太苦情了,這些年大家看太多苦哈哈的同志悲劇了,要給點希望和力量,弘揚一點正能量。”
袁淵笑起來:“行,一定寫個結局好的故事。等我寫完《山海》就來著手。”作為一名同志,袁淵對他們這群人的生活狀態是再瞭解不過了,深櫃的壓力,世人的歧視,感情的捉摸不定,都讓同志們如被扼著喉嚨活著,連呼吸都是疼痛的。這個題材,也一直是袁淵最想表現的,他早已在心中反覆構思琢磨了很多遍,故事也隨著他的心境變化一變再變,如今他與顧予任也算是修成正果了,雖然還有重重艱難險阻橫亙在他們面前,也總還是幸福了不是?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現才行。
三月中旬,北京停止供暖,然而冬天遲遲不肯離去,倒春寒一來,凍得跟掉冰窟窿裡一樣。天氣太冷,凍得人也沒法集中精力,袁淵開了空調窩在家裡寫劇本,為了一句合適的臺詞,反覆地琢磨修改。
這天晚上十一點多,袁淵思路正盛,坐在桌前噼裡啪啦地敲字,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驚破了夜的寧靜。袁淵拿起手機一看,是顧予任打來的,他心裡暗忖,一小時前才打了電話,怎麼又打過來了,這傢伙就跟小孩子一樣,想起一出是一出。他接通:“怎麼了?還沒睡?”
顧予任的聲音非常焦急:“師兄,你趕緊去醫院,寧姐病了,丫丫一個人在那邊陪著,急得直跟我哭,你趕緊替我過去看看她們。”
袁淵立即打起精神來:“哪個醫院?我馬上就過去。”他匆忙換了換了衣服,拿上手機、錢包和鑰匙出了門,匆匆往醫院趕。寧姐病了,這訊息太突然了,他一直覺得這個女人是個無所不能的女強人,什麼都難不住她,沒想到,居然還是被病痛給擊倒了。
寧秀吳得的是闌尾炎,說起來並不是什麼大病,然而這次情況卻不一般。這病折磨她很長時間了,平時為了工作,她總是吃藥頂著,東奔西跑的,積勞成疾,這次倒春寒一來,身體一受涼,就病來如山倒,完全扛不住了,送到醫院一檢查,居然都穿孔了,腹腔也受了感染,情況非常危急,動完手術,危險期也沒過去。難怪丫丫慌得六神無主了。
袁淵趕緊安慰丫丫,又跑前跑後地去辦理手續,在醫院陪著寧秀吳母女。直到第二天清晨,寧秀吳才清醒過來。袁淵看著蒼白得跟紙片一樣的寧秀吳,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發熱,寧姐於他和顧予任是亦姐亦母的存在,她雖然弱小,卻像只老母雞護崽子一樣將他們護在羽翼下,替他們遮風擋雨、出謀劃策,如今她卻病成這樣,不能不叫人難過。而她之所以會這樣,基本也是為他們操勞所致的。
寧秀吳住院的日子,他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丫丫正在上大學,又是個女孩子,很多事都顧不到,他自然要多擔待一些。寧秀吳感慨地說:“真是多虧了你,小袁,辛苦你了。”
袁淵搖頭:“寧姐說的哪裡話,真正辛苦的是你,要不是為了我們操勞,你怎麼會累得病倒。”
寧秀吳擺擺手:“倒也不是,主要還是我自己大意了,要是早點來醫院就好了,就不用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這個倒是真的,以後可千萬別逞能了,哪裡不舒服,就該去做檢查。不要再拖了。”袁淵笑著說,“來,喝粥。”
寧秀吳接過粥碗:“小袁這麼賢惠,要是個女孩子就好了,或者喜歡女孩也好啊,可以做我女婿了。”
袁淵笑了起來:“那寧姐也肯定瞧不上我做女婿,我都比丫丫大了快一輪了,也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