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婚禮前夕，齊非凡一直都為工作忙忙碌碌，婚禮的各項事宜早就在上次準備到位，只是那次新郎沒到，這次也用不了大動干戈置備什麼，婚禮那天齊非凡記得把自己帶去就行。

只是徐雪身體稍稍有了變化，原來的禮服緊了些，於是她便退訂了之前的那套婚紗，想再訂一套新的，齊非凡便陪她去了婚紗店。

店老闆給徐雪推薦了很多套不同款式的婚紗，徐雪選不出來，讓齊非凡幫忙拿主意。齊非凡走過去看了看，似乎每一件都是一樣，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別，就無奈地笑了笑建議她可以每一件都試試。徐雪馬上便跑去試衣間。

試了一套又一套，每件婚紗都很漂亮，把徐雪襯托地楚楚動人。這一次從試衣間出來的徐雪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徐雪似乎很滿意身上這件，就來到齊非凡身邊問他怎麼樣？

齊非凡望著他點點頭，“很美。”

徐雪臉紅，笑起來像一朵花，又問他是衣服美還是人美？

齊非凡覺得這話有些熟悉，記憶就像一陣風在他腦海中迴旋……

“江鶴，你幹嘛呢？”

“給你取景，很美。”

“那，景美還是人美？”

“都美。”

只覺得有人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齊非凡驀地回神，只見一臉疑惑看著自己的徐雪，恍如隔世。

齊非凡衝她淡淡地微笑，“都美。”

試完婚紗，天已經很晚了，齊非凡本來要送徐雪回家，可徐雪想齊非凡多陪她一會兒。齊非凡開車來到一家新開業的西餐廳，讓徐雪吃點東西。

由於這裡屬於市中心，再加上現在是晚餐時段，餐廳裡幾乎坐滿了人。齊非凡看這裡生意很好的樣子，抬腳正要走，徐雪卻拉住讓他指著一個靠窗的位置，說那裡沒人，兩人遂來到桌前。

只見旁邊一位小服務生猶豫不決的望著他們倆，齊非凡不解，只見桌上擺著一杯咖啡，似乎還沒有動過。

“是不是去衛生間了？”小服務生暗自嘀咕。

大堂經理向他指了指窗外，說人已經走了，催促他趕快收拾餐桌給客人點餐。齊非凡順著人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白色襯衣，深灰的西褲，身材修長挺拔，他望著那個人的背影有些出神。

小服務生連忙動作起來，手忙腳亂的，還不停向齊非凡和徐雪道歉。

“沒事，可以理解。你是新來的吧？”

齊非凡覺得這位小服務生挺有意思，就多和他說了兩句。

“也不是，主要剛才坐這裡的那位客人是我們餐廳的常客，每次都坐到打烊才走的。”

剛開業不久就有老顧客，看來這裡經營的不錯，齊非凡心想，哪天叫上週利民一起過來，向這家餐廳老闆取取經。

齊非凡正低頭想事，徐雪突然問他是不是出門忘了關燈。齊非凡仔細回想，出來時好像是沒記得關，便問她怎麼知道。

“你看！”

她手指向對面，從這裡剛好可以看見齊非凡家的窗戶。

齊非凡定定的望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只覺得身體裡的血液瞬間衝向頭頂。他猛然站起一個健步就衝向門口。

感覺身後又人拉住他，齊非凡一回頭就看見徐雪驚詫的臉，和眼中的乞求。他遠遠望去，流光溢彩的霓虹燈分外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湧動在車水馬龍的街道，而此刻他內心卻是空虛失望與無可奈何。

晚飯齊非凡送徐雪回家，一路無話。徐雪似乎感覺出什麼，內心十分不安，她想留齊非凡在她家裡過夜，齊非凡笑著拒絕了，說公司有很多事情處理，明天會很忙，改天再陪她。

徐雪回到自己房間，坐在鏡前呆呆地看著自己，心想如此勉強把齊非凡留在身邊，拆散他們自己便會好過麼？這樣的選擇難道不是三個人都掙扎在痛苦之中，到頭來最痛苦的還是自己。

……

江鶴回到畫廊，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仔細看了看，還是那天偷襲他的那個男人，便毫不畏懼地朝他走了過去，

“先生找我有事？”

“你小子混得不錯，都混到皇上跟前兒做貼身丫鬟了。”徐強冷笑著譏諷他。

“哪兒比得上您這個大太監？”江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徐強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揮起拳頭就打，江鶴靈敏地一個側身，躲開。

接著又是一拳迎面而來，這次江鶴不躲，而是手掌迎了上去，包住那人的拳頭，藉著他的力道，順勢一拉，差點就讓那人摔了個倒栽蔥。

徐強又氣又惱，心裡很是不甘，自己竟被一個粉口白麵的小白臉耍得團團轉！氣急敗壞的他又咬牙切齒地撲了上去。沒想到自己撲了個空，轉而卻人被大力按在牆上。

“先生有話好說，何必動手？”江鶴說道。

徐強奮力掙扎，可自己手腕被江鶴擰的要斷，疼的他齜牙咧嘴。心想這個人過分陰毒，話說的十分客氣，可手上動作一點也不含糊。白天在人面前裝得文文弱弱，簡直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眼下又給自己耍狠，把那天吃的虧連本帶利地還回來。徐強心裡很是惱火，別開頭‘哼’了一聲。

“知道先生找我為何事，我在這裡就為討個生計，其他想法一概沒有，請你放心。”說完江鶴一把鬆開手，徑直走上樓去。

次日，齊非凡獨自來到這家西餐廳，仍在昨天那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靜靜等待。不能確定他一定會來，但是這似乎是唯一可以找到他的方式。還是昨天那個小服務生接待的他，齊非凡就向他打聽那位客人的事情。

小服務生說，那個人大概都是在五六點鐘過來，每次來都坐在這個位置，只點一杯咖啡，但似乎從來都不喝。

齊非凡問那個人的樣子。小服務生說，長得蠻帥，面板很白。

齊非凡慢慢地向後靠去，深深撥出一口氣，原來他從來沒有離開自己。齊非凡心情複雜矛盾，想看到江鶴的模樣，想知道他的近況，懷念他身上的味道，想再次感受他的體溫。雖然想見到江鶴的願望十分迫切，可是仍擋不住內心的緊張不安，再次見到他時，自己應該以何種身份對待？

天色漸漸暗下來，一分一秒從身邊悄悄流過，齊非凡焦急的看錶，此時已經是五點四十。

“歡迎光臨。”

接待員一聲甜美的問候。伴隨著門口風鈴所發出那清脆的聲音，齊非凡彷彿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從座位中站起，望向門口。

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走進來，潔白的襯衣鬆開了兩枚釦子，袖子隨意挽起。當他看向這邊，與齊非凡眼神交匯的那一刻，突然一怔，很意外的樣子，隨之轉身就出了門。

齊非凡立馬從座位中跳出來，匆忙就跟了過去。旁邊的服務生大喊著提醒他拿錢包，他也置之不理。來不及考慮其他，齊非凡心知江鶴在躲著自己，而且若是這次追不上他，也許今後再也不會有機會遇見。

餐廳門口就是一條繁華的大街，車來車往，人山人海。齊非凡只記得江鶴向左面走了，於是自己就順著便道一路追去，邊追邊尋找。齊非凡萬分焦急，他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

江鶴，求你不要躲著我。我不再奢求太多，只想好好地看你著你，一眼也好。哪怕是隔街相望，遠遠的看看你我就知足了。

齊非凡眼光一閃，人海中，看到江鶴就在前方。

江鶴健步如飛，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怕什麼，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躲開齊非凡。而身後的人就像發了狂，窮追不捨，不停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江鶴不敢回頭，怕自己一旦回頭便不再堅決，他會猶豫，會動搖，會泥足深陷。一旦回頭之前自己、非凡、徐雪、周利民，每個人所做的努力全會白費，一切將會付諸東流。一旦回頭，自己的原則將會被打破，約定也不在恪守，什麼道德、理智、責任感，一切的一切他將會拋之不顧。

江鶴撞開身旁的人，飛快地穿越人行道，旁人的責備與汽車的鳴笛他全都不去管，一味地往前走。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急剎車尖銳刺耳的聲音傳來，江鶴猛然回頭，也再沒有人追來，而是看見路人如潮水一般湧向馬路中央。

江鶴瘋了一樣衝進人群，看見齊非凡就躺在血泊中，鮮血紅的刺眼，不住地從他身體下面流出來。他的心彷彿突然被人掏走，胸口很冷，就像有陣陣寒風從中灌進來，瞬間肌肉麻痺，血管冰封。

江鶴跑過去跪在齊非凡身邊，雙手顫抖著抱起了他的頭，淚水奔湧而出。他向周圍人聲嘶力竭地求救著、嘶喊著。

此時他感覺到自己手心一絲冰涼，他看見齊非凡沾滿鮮血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慢慢的變化角度，使之與自己十指交握，然後齊非凡將與之相握的手，竭盡全力地按於胸口。齊非凡盡力向他扯出一絲微笑，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好像在說什麼，聲音微弱，但江鶴知道他在說，

“我愛你，江鶴。”

瞬間腦海裡電光石火，無數個片段一閃而過，他拼命追逐那些稍縱即逝的畫面，

“喲呵！仙女下凡啦……”

“謝謝你！”

“反正下面都一樣，捂臉吧。”

“好……啊啊~疼！疼！疼！”

“算了算了，還是帶著鬍子有男人味。”

“那什麼……二十分鐘以後叫我，咱們換過來。”

“江鶴，我愛你……江鶴，愛你……我愛你……”

記憶的火花跳躍著，回聲轟隆，江鶴仰起頭已是淚眼模糊，望著陰霾的天空，他不知自己錯過了多少年，這些回憶摩擦著令他心痛……

耳邊響起救護車的鳴笛聲，從車上迅速下來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一同把齊非凡抬上擔架送上車，可齊非凡的手卻死死的扣住自己，誰也拉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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