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電腦前，手裡的滑鼠被我點得“啪啪”地響著，我清理掉了電腦裡面陳舊的快取，但卻忘不掉腦子裡面那些發黴的記憶。

上午我陪秦牧和他老婆去體檢，護士小姐從診室裡走出來：“王沛怡。”秦牧上前拿下了診斷報告，接著我就看到了他呆滯的表情，我上前拿過單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寫明瞭是胃癌還是末期。

這種衝擊性的強烈震撼令我們一時間緩勁兒不過來，就這樣呆坐在椅子上。須臾，待狂跳的心跳減弱時，我又看了看單子，隨即在秦牧的頭上狠狠地敲了一個爆慄：“你拿錯單子了。”秦牧捂著頭呆呆地看著我：“護士明明報的是我老婆名字啊。”我把單子在他面前展開：“你老婆是黃沛怡，這上面是王沛怡。”秦牧拿過單子仔仔細細地反覆讀了好幾遍：“這不是欺詐嗎？”我翻了個白眼：“欺詐你妹，你看到過哪個上海人分黃和王的？”

就這麼一鬧，竟也是一上午。

吃過了中飯後，我們送沛怡回老家安胎。我實在不能忽略秦牧看著她的眼神，於是不耐煩地說：“你們能顧慮一下一個失戀聯盟成員的心情嗎？”他們倆衝我抱歉地笑笑，我的心裡不經又是一陣泛酸。以前，我也是經常去機場送高藍去工作的。

我坐在秦牧家的沙發上，和他兒子一起看著電視裡的動畫片，現在狼抓羊的動畫片已經在小朋友這個群族中產生了香菸的效應，基本所有小孩看了都會上癮。秦牧則被我指使來指使去，這掃掃，那擦擦。

終於，秦牧罷工了：“你從小就這麼使喚我，我現在要農民起義。”

“老子在劉遠家天天要做家務，到這兒來還得幫你帶孩子，你捨得讓我再去跟你的房子搏鬥嗎？對吧，小芒。”我摸摸秦芒的頭，秦芒應聲附和。

我一直不知道，秦牧為什麼那麼堅持要讓孩子叫做秦芒，我原來以為他會起個什麼秦沛之類的名字，我也問過他，他不語，但是十分執著。孩子是他的，沛怡都沒介意，我自然就不過問了。但是秦芒這孩子有意識以來就跟我好，平時一開口三句不離軍軍叔叔。

秦牧一下子就跳起來：“什麼？這天煞的讓你做家務，老子去把他家給拆了。”

我把拉住他手臂，迫使他坐到沙發上，再遞給他一杯冰水消消火氣。“你淡定點，我以前也都幫高藍做家務的啊，再說了，多做點事腦子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其實啊，好像我以前的生活一直繞著高藍轉，再以前就一直繞著慕瑤轉，現在，倒更覺得沒什麼目標了。我實在不清楚，我現在活在這世上除了買個房子還想幹什麼。”

秦牧這下看上去扭扭捏捏的，想說什麼，但是欲言又止。我戳了戳他：“怎麼了？初戀小少女啊？跟我還這麼青澀。”

他傻笑著對付過去，讓氣氛沒那麼尷尬：“我只是在想，有件事……”他死死地盯著我，“是很重要的事，要不要告訴你。”

我聳肩：“嗯，你自己拿捏，我跟你沒啥底線。”

他撇撇嘴角：“算了，你早晚會知道，等你哪天心臟功能好一點我再告訴你。”

“是不是我中了頭獎。”我能頓時感到我的眼中倒映出了金色的人民幣符號。

“跟錢無關啦，但是真是個頭獎。”他還故意強調了頭獎二字。

我沒說什麼，總歸是件好事。這時，手機有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進來。我順手按了接聽鍵然後調到擴音。

“芒曉軍，有空談談嗎？我想，你對我會很感興趣。”

“時間。”

“現在。”

“地點。”

“人民公園。”

秦牧看了看我，給了我一個注意分寸的眼神。我沒說什麼，我當然知道跟這種人少接觸為妙，但無奈，我必須趕緊解決了才會讓生活回到正軌。

我坐在星巴克的沙發椅上，對面的這個男人真讓我作嘔。長得想女人不能怪他，但也沒必要裝得跟個林妹妹一樣吧。

我用十分冷漠的眼神看著他：“別用這種棄婦的眼神看著我，我反胃。”

果然，表情瞬間凝固，透露出一種不屑的意味，但始終改變不了那女生女氣的腔調：“把劉遠還給我。”

“不好意思，我只是撿了你丟掉的東西而已。別讓我對你做出攻擊，我本就不是個好人。”

“你也別以為我對你一概不知，如果你對我的態度這麼讓我不舒服的話，我就不能保證你兒子的安全了。”他用威脅的眼光看著我。

兒子？我只花了一秒的時間思考，然後脫口而出：“是嗎？只調查到這點，看來你的情報線只是個小人物啊。不好意思，我特別討厭別人威脅我。別以為全世界都繞著你轉，在我眼裡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需要記住的人，另一種是路人。而你，哪種都不是，因為我從來沒把你放在眼裡。”

他怒目圓睜地看著我：“哼，你囂張不了多久。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不屑，你算什麼啊？”

我聳肩：“我什麼都不是，但我依然對你不屑。怎麼樣？被這麼卑微的人鄙視，很不爽是吧？你能拿我怎樣？”

我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隨即伸出手，我瞬間往旁邊一躲，果不其然我躲過了他潑過來的咖啡。我面無表情的，拿起自己的咖啡一飲而盡。“多謝款待。”帶著威懾性地笑了笑，轉身，順便往旁邊一閃，躲過那飛過來的兩個瓷杯。然後再漸漸地淡出他的眼睛，順便再無視掉那一聲嬌嗔的大吼。

真搞不懂，他媽把一個兒子生成這樣，會不會想要切腹。

我打了個電話給秦牧：“我兒子是咋回事？”

秦牧深吸一口氣：“小芒。”

“詳細回頭再說，幫我保護好小芒，到時候我會處理好的。”我不免感嘆這把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生活。

“小芒他……已經知道了。”

深呼吸：“秦牧啊，我遲早要給你們搞出心髒病來。”

晚上，劉遠對我冷冰冰的說：“你為什麼要去找秋涵？”

我沒睬他，繼續看著電視。

“回答我。”

我掏出手機，把音量開到最大再播放錄音。播畢，我依然沒有看他，只是對冷冷地說：“怎麼樣？跟你聽到的版本不同吧。別以為那個小孩有多純情，我是在幫你。我跟你保證，他會主動要求回到你的身邊，但還敢不敢跟他複合，你自己考慮。”

“你為什麼要把這麼多事自己扛下來？你難道跟我這麼排外嗎？”他知道理虧，所以氣勢弱了很多。

“我本來就不是個好人，你沒必要把我定義得很善良。”我承認，我也有私心，我把關於“兒子”的那段用電腦剪掉了。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聽這個？”

“因為我最痛恨的就是汙衊，況且，我非常看不慣那個胡秋涵。”我特別加重了非常兩個字。

“讓他小心點，不要對我身邊的人做出任何傷害，否則，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沒逞強，我是真不知道把我逼急了我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又是一個黑夜，一個綿延無盡的黑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我想，生活開始進入到轉折了，如果我的大腦CPU質量夠好，熬過了這段時間，我應該會回到平靜如水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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