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凌峰穿戴整齊的走到客廳的時候,我的早飯都吃的差不多了。他從沒看我起得如此早過,愣愣地看著樓梯口,低低地說:"怎麼這麼早?"聽到他的聲音,我放下手中的三明治,轉身。紀凌峰穿著深黑色的西裝,衣冠楚楚,表情精英的一塌糊塗。我坐在餐桌前,隔著不遠的距離,對他說:“紀凌峰,我們分手吧!”
樓梯上的人沒有任何表情,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跳過那沉默的數秒,紀凌峰彷彿沒聽到我說的話,繼續往門口走去。
我知道他沒有吃早飯的習慣,整理好就直接去上班,我看不到精神飽滿的去工作的紀凌峰,我看到的只有精疲力盡的回來的紀凌峰。
我快速站起身來,走到紀凌峰面前,我甚至有餘的還能思考千萬別給他昂貴的西服留下痕跡,應該拽住他筆記本包上面的肩帶。
“我們散了吧!”我的聲音有些高,但不能否認我確實是懷著謙卑的態度提出口的。
“我要出差一個禮拜,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紀凌峰抓住我拽著他肩帶的手,語氣依舊疏離溫和。我卻並沒有放手的意思:“其實我們也談不上分手,畢竟也不算交往過,我只是你買的鴨而已,現在我不賣了,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紀凌峰的眉頭終於緊緊地皺了起來:“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談。”說完非常用力的甩開我的手。
我衝著他的背影大聲說:“不管你答不發答應,我都會走…”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紀凌峰用異常清晰的語調對管家說:“我不在的這一個禮拜,秦先生不許踏出去一步。”接著我看到黑壓壓的一排保鏢,都面色凝重的點著頭。
“紀凌峰,你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
我自然不會告他,所以結果我就這樣被關在了紀凌峰的別墅整整一個禮拜,我出不去卻並不怨恨紀凌峰,我們需要好好談談,我到現在依舊清楚的記得紀凌峰從酒店迷亂的人群裡拉住我的手說:“你要什麼,我給你,我買你。”
他是我的恩人,我們不該有這樣的結局。
我被關著的第五天,空虛寂寞的林九居然想起了我。一般情況下,他從不想我,除了慾求不滿的時候。
“秦七,我想你了。”甜的當發膩的聲音。
“別,您還是積德想想別人吧!”
林九和我有過那麼幾次關係,但我們倆的相處模式卻更像是死dang。他是個徹徹底底弱受,孃的天上有地下無,我無恥的在他面前算個攻。
我覺得馬克思真挺靠譜的,人提出什麼相對絕對辯證思考的理論完全適用於我們這個圈子,在上面還是在下面取決於和誰在一起,至少我是這麼回事。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了我是如何如何被當做替身,如何如何想要離開,如何如何被關在這。不知我表達能力問題還是中心思想太不明確,連我自己都覺得紀凌峰這種溫潤優秀的高富帥想要我留下當替身,我一定是腦袋被門擠了才死皮賴臉的說什麼要走。
“秦七同志,太人神共憤了。你是想死還是不想活了啊?五年都過來了,你這會兒又扮什麼貞潔烈鴨啊,太他媽狗血了吧!”
我握著電話突然沉默了,我沒辦法告訴他,付勝言再也不需要我了,我也不再需要錢了,我只是再沒有理由這麼做了,我沒辦法告訴林九,我連我接下來的人生該如何過都一無所知了,我把自己丟了。
“秦七童鞋,你又不是什麼善良的冒煙的純情男,第一天出來混啊,你充其量也就是一暖床替身,你還真以為那高富帥會死皮賴臉的留你啊,你真他媽以為自己是本尊啊!”
“我還真沒把自己當回事,紀凌峰喜歡那個莫羽喜歡的都著魔了,不是我把自己當做本尊,是他丫不肯面對事實。”
“你不是莫羽,這個事實改變不了吧,他不願意承認你不是莫羽,你就讓他看清楚你確實不是那啥莫羽唄,讓人喜歡挺難,讓人討厭對你來說算不上難事唉…你個狗日的,老子是你感情顧問啊,放出來一定要好好慰勞我。”
讓他看清楚你不是莫羽。
讓人討厭對你來說算不上難事吧!
“……拜託,秦七,不說話,死了,記得回來慰勞我啊,我掛了。‘’
“幹嘛要等我放出來慰勞你呢,現在就可以啊!想不想在依山傍水的別墅裡開party啊?”
紀凌峰迴來的時候,我正把林九按在客廳的沙發上接吻,好吧,我承認前一秒我還恨不得把脖子轉斷了看紀凌峰什麼時候回來,我和林九的預備動作都不知做了多長時間了,那貨嫌我妨礙他和肌肉男甜蜜已經氣憤的開始翻白眼了。
人家紀凌峰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成功人士,一屋子怪模怪樣的男男女女群魔亂舞的景象都沒激起他臉上的一絲波瀾,只是低沉著聲音說:“大家出去吧,結束了。”
不知是林九帶來的那群人太孬,還是紀大神的氣場太過強大,短暫的慌亂後,人都走光了。我看了看一屋子的狼藉,靜靜地走到紀凌峰面前,底氣相當不足的說:“你只說不准我出去,沒說不準帶人進來。”
紀凌峰的樣子不像是生氣,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彷彿像是要看到我的靈魂裡去,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轉過臉去,故意抬高聲音說:“看什麼看,看我不順眼啊,我看我自己二十多年都沒覺得順眼,你看不順眼正常,我活著又不是為了取悅你,我說了,我不是你的莫羽,老子不幹了,我們散了吧!”我越說越沒底氣,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紀凌峰輕輕的伸出手把我摟在懷裡,他的頭髮擦過我的脖子,涼涼的,我這才發現他的身上有酒味。
接著是細密溫柔的吻,沿著脖子滑到嘴角,紀凌峰大概真的喝醉了,要不然我怎麼會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低落在我的脖頸:“小羽,那個女人死了,可是為什麼我卻開心不起來呢,我應該哈哈大笑的,她明明那麼壞。”
這樣無助而又悲傷的紀凌峰突然讓我想到了自己,付勝言結婚的時候,我追著婚車追了七條街,可是付勝言卻連在後視鏡裡看看我都沒有。
為什麼我們都那麼笨,花了那麼那麼長的時間彷徨,卻找不到一個瞬間讓自己成長。
我推開紀凌峰,冷冷地說:“我不是什麼小羽,你醒醒吧,那個莫羽如果真的愛你,哪裡輪得到我這個替身,我們散了吧,你既然還愛他就回去找他,何苦留住我這個影子作賤自己。”
紀凌峰擁抱我的姿勢依舊維持著,他像是聽懂了我的話,又像是沒聽懂我的話,只是淺淺地看了我一眼說:“我很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然後走上了樓。
我傻站在原地,腦袋突然有點跟不上節奏。後背被拍了一下,是這裡的總管,一個比紀凌峰話還要少的老頭。
“秦先生,這話本不該我說,但是我害怕你又說不該說的話傷害少爺,所以,其實莫先生早就死了,少爺也想找回他,可是除了死如何回去找一個死人。”
老管家的話迴盪在我耳邊,死了,原來死了。
是吧,因為死了,才需要在我這個活人身上找寄託。因為死了,也許這輩子也忘不掉了。
沒有星星的黑夜,應該說是凌晨了,我穿著單薄的衣服走在荒無人煙的路上。我走了,偷偷走了。原本想心平氣和的和紀凌峰散了,或者讓他討厭我認清我不是那個什麼莫羽,心甘情願的放了我,可是我突然覺得不可能了。
他是多麼好的一個人,他也許永遠也無法面對莫羽死了,我不能那麼做,那樣太殘忍了,我做不到。
我慢慢地走著,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我不知道我要到哪裡,只是漫無目的的走著,真的走了很久,走了很遠。
如果我不是視力過好,心地過於善良,我就不會那麼沒常識的以為蹲在牆角的都他媽是乞丐,我就不會腦一抽,特憤世嫉俗說什麼:“穿nike你還出來要飯。”
我就算看不出那如今髒兮兮的小臉原來是如何天使,也認得那魔咒般的哭聲:“咦,你是那個愛哭鬼叔叔。”
叔你個頭,你大爺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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