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是個商人,是萬惡的資本家,所以我最大的願望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為了替我掙錢而拼命,除了蕭然。
是的,除了蕭然,我不希望蕭然為我拼命。我不想每天每天的只看到他那忙碌的背影,我不想看到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學習,我不想看到他用精英的姿態幹練的跟我談論著公事。他想為我撐起一片天空,他想做我的助力和保護,他卻從未想過看著他那倔強的挺直的脊背,我會有多麼的心疼。天知道,我是多麼希望他能再次全身心的依賴著我,像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一樣幼稚嬌憨的坐在我懷裡衝我撒嬌。
蕭然剛進公司的時候,雖然有我做靠山,但作為空降兵,難免會有不少人在背後說些閒言碎語,甚至他和我的關係也有不少膽大包天的人拿出來嚼舌根子。
不過兩年後的今天,蕭然已經完全融入了金翔,精明幹練待人溫和隨意又能在生氣起來非常恐怖的總裁面前說得上話的楚特助已經被公司的所有人接受,而且他的人緣似乎好的不得了。
然而這一切的平和卻僅止於今日。
兩年前,帶著身孕跑掉的吳安安在消失了兩年後突然出現,而且還帶著個五官酷似我的一歲多的孩子。
先她本人一步而來的是那鋪天蓋地的報紙雜誌和新聞,幾乎所有傳媒一夜間都將我這突然冒出的私生子當成了頭版頭條,更甚至有人猜測其實我這個B市公認最完美的鑽石王老五其實早在兩年前就低調完了婚,而我的夫人自然就是那孩子的媽吳安安。
看到訊息的瞬間,我下意識的抬頭去看蕭然,然而跟我料想的不一樣,蕭然除了面色有些蒼白外,神情卻淡然如常。然而也正因為如此,我的內心更加惶恐不安,我幾步跨過去一把抱住他消瘦的只剩皮包著骨頭的身子,急切的發誓:“蕭然!蕭然,你別多想!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盡快解決!你放心,我定不會負你!蕭然,你信我!你信我!”
蕭然卻笑了,他輕笑著推開我,淡然的說:“博陽,你在說什麼呢?我很好,我沒有胡思亂想。”可是那漂浮虛弱的語氣,仿若空氣裡的泡沫飄渺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消散的無影無蹤。
我不自覺的加重了手指的力道,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放。蕭然卻拍拍我的手說:“別鬧了!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博陽,我真沒事,你別擔心!”
我心臟一顫全身瞬間冰冷。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蕭然跟我說“別擔心!”,因為每次他這麼安慰我的時候,一般只代表著他已經對某件事做出了決定,而那些決定每次都是他用犧牲自己的方式來成全我。
於是我的口氣不自覺得有些暴躁,我說:“楚蕭然你別自以為是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很偉大?你是不是覺得你放手讓我跟別人組成家庭讓我有妻有子成為一個正常人那樣的你很偉大?!我警告你,楚蕭然,我周博陽要跟誰在一起要跟誰組成家庭只有我周博陽才能做決定!就算是你楚蕭然也沒有這個資格!!”
看著他瞬間慘白和震驚受傷的臉,我很心疼很心疼,然而怒火和不知所措的煩躁卻讓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再也沒看他一眼轉身摔門走了出去。
吳安安這一招來的非常狠。她先是透過媒體告訴世界上所有人她那孩子我親生骨肉,為此她不僅大方的刊登出了她和孩子的照片,而且同時還附送了一張親子鑑定證明,而她和孩子本人卻仍藏的很好並未露面。
我的公司,我家附近,我會經過的所有地方,每天每天都有大量的記者明裡暗裡守在那隻為能抓到我和吳安安母子確實有關聯的證據,並且比吳安安還要急切的期盼著我能點頭承認吳安安母子的身份。
B市的有些好事者更是不時的打個電話過來或是嘲諷或是調侃的恭喜我‘喜得貴子’。而遠在H市出差的趙老二更是每天好幾個電話只用三句兩句半是逼迫半是威脅我儘快處理好這件事,否則他就要親自替他乾兒子徹底掃清障礙了,為此我很頭疼,非常頭疼。
而更讓我頭疼的卻是,自從那天我一時昏了頭對蕭然口出惡言後我們就一直處於冷戰狀態。我找不到理由更拉不下臉去去主動找他說話,而蕭然更像根本沒有這回事似的每天該幹嘛幹嘛,只是對著我時卻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也不再跟我親近了。
而我們公司那些沒眼力見的更是火上澆油,時不時透過各種手段有意無意的提醒著蕭然吳安安母子的存在,並且毫不掩飾他們對那位漂亮溫柔的老闆娘和可愛的小少爺的期待。
誰說人心都是肉長的?若真是肉長的,這些人為何竟能如此理所當然的傷害平時待他們不薄的蕭然?
待蕭然黯然的離開後,我走到那幾個拿著雜誌滿臉興奮的研究著那個孩子究竟哪哪長的跟我更像的員工面前,我對他們課長說:“上班時間,不但看雜誌而且公然討論老闆的八卦。這種員工留著何用?讓她們收拾東西滾吧!”
我頭也不回的追著蕭然的方向而去,然而轉過拐角時卻見蕭然正低著頭站在那,兩眼定定的看著我,繼而苦澀的衝我一笑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見他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心裡頓時高興的不得了,伸手一把將他緊緊抱在懷裡,我說:“為了你,什麼都值得!”
自從吳安安那對母子的訊息出現後,蕭然的厭食和失眠狀況越加嚴重,如今的他更是到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地步。看著他那跟臨死前的黎天越來越相似的臉色,我心裡跟被熱油澆了似的疼,真真恨不得將他的嘴掰開直接將食物灌進去,然後將他敲暈讓他好好的睡一覺!
我握著他的手,蹲在他面前乞求他:“算我求你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不好?”
然而蕭然卻淺笑著伸手摸我的臉,淡然的說:“博陽你在胡說什麼呢?我沒有胡思亂想啊!是你想多了。我就是不餓也不困而已。等我餓了困了,我自然就會吃飯睡覺的。你別擔心!”
我攥緊拳頭咬牙拼命的壓抑著想要揍人的狂躁,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可以以平靜的面色面對著他,我說:“好!是我想多了。那麼,即使你不餓也喝杯牛奶好不好?就一杯,好不好?”
蕭然搖搖頭:“喝了就吐還不如不喝呢!博陽你別擋在這了,我還有一堆事沒做完呢!你快點起開!”
我煩躁的一躍而起,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在這卻無處發洩,連著來回轉了十幾圈後,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重重的摔上門衝出去找別人瀉火。
李月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看著我,微微勾著嘴角問:“吳安安母子那件事你還想拖多久?最近每次我看到蕭然都會不自覺的想起臨死前的小天……”
我心裡一驚,原來這並不是我的錯覺!我煩躁的抓抓頭髮,憤恨的說:“我已經派人儘量去找了,可是那個賤人藏的太好了根本一點線索也找不到!”
李月問我:“如果找到了,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弄死她!”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李月卻不以為然的笑了一下,問:“連孩子一起?”
我皺著眉回頭看她。李月繼續說:“那孩子長的和你很像,如果他真到了你面前,你就真能下得去手?”我剛想反駁,李月卻伸手打斷了我,她說,“所謂的血緣,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等你真正見到那個孩子,當那個長的跟你有七八分相似的孩子張著胖乎乎的小手奶聲奶氣的衝你叫著爸爸要你抱時,即使你真是鐵石心腸你也下不去手了。”
我皺著眉,不自覺的想象著她說的那個場景,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我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我有些猶豫了。
李月說:“如今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等找到他們以後,留下孩子,再想辦法打發掉吳安安。”頓了一下,她皺著眉說,“不過,吳安安冒著那麼大風險躲了兩年多給你生下個孩子並且養大,我不認為這世上除了你還能有什麼讓她感興趣的東西。”
我煩躁的沉眸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月沉著看著我,冷聲固執的說:“孩子,是無辜的!”所以孩子一定要留著,如果因此必須留下孩子的母親,那麼吳安安也一定要留著。而蕭然只是為了那麼幾張報紙就那麼痛苦了,以後若要他面對兩個活生生的人,他能繼續留下嗎?答案是否定的。所以,結論就是,留下吳安安母子,趕走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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