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安靜的坐著，低頭玩著酒杯，他不敢迎接張雨涵的目光。

張雨涵平靜的走到黃明面前，彎著腰，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強迫他面對自己。

“我……”黃明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他明白多年的舊賬像本精心藏起的書，終要大白天下。

“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想你親口告訴我。”張雨涵放開黃明，蹲下身體，仰頭望著，眼睛裡映著燈光，璀璨之極。

“那信是我寫的。”黃明避開張雨涵的眼睛，說出一直壓在心底的話。“我不想琦琦傷心，我不想看著那2個混蛋傷害了他還能依舊快樂。”黃明緊握的酒杯碎裂，劃傷手心，殷紅的血一滴滴流淌。

張雨涵脫下T恤，包紮傷口，眼中的痛一覽無遺。

“我不會怪你，你為我們做了你能做的。這輩子，你和琦琦是我最親的人，可我不想你們活在恨中，要是有人需要為一切恨葬送本該輕鬆美好的生活，那也應該是我。”

張雨涵將黃明緊緊擁在懷裡。“我多年將琦琦和你推開，你該明白，我希望你們可以走出傷害。”

輕輕安撫黃明因為哽咽輕顫的身體，張雨涵說不出的心疼。

黃明怎樣進入他和琦琦的生活，已經找不到開始了，只是看見他身上的傷，聽他淚流滿面的為自己母親n.u.e打琦琦不停的道歉起，張雨涵就知道，自己多了個弟弟。在他冷漠的，如同世界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生活中多了一個要保護的親人。

“去醫院吧。”張雨涵拉著黃明，寵溺的拍拍他的臉，一起長大，他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本該幸福的孩子，同樣因為2個混蛋走上岔路，張雨涵抬頭望了望遠處飲酒的馬躍，劉勝強，心中的恨再次湧起。

這筆賬要算，一定要清算。

就算賭上自己這輩子所有的一切也要討回了，變本加厲的討回來。

看著張雨涵半抱著黃明離開，馬躍心中有些失落。

剛才的事情他看在眼裡，一點不差的看在眼裡。特別是張雨涵眼中的情緒變化，一霎的痛惜，一霎的溫柔，還有瞥過來的濃濃恨意。原來面具下面也有那麼豐富的情感。

過幾周，他們將成為一家人，法律上的兄弟，可他和他的距離，已經在8年前的夏天註定越走越遠。那條橫在他們之間的鴻溝，沒有因為時間的沖刷變淺，而是刀劈斧砍深不見底了。

“怎麼了？”注意到馬躍難看的臉色，劉勝強問，剛才自己的態度讓他有些不安，馬躍為自己做過多少事，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心中煩，不該遷怒他。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店的酒越來越難喝。”馬躍擠出笑容，開個玩笑。

他不想劉勝強有什麼思想負擔，儘管很多事情，他清楚的知道，不再如同過去一樣毫無忌憚，他還是自己的兄弟，一起走過無忌青春的陪伴者，這種感情是剪不斷的。

“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劉勝強訕訕的。

真想回到以前，可以開懷大笑，可以似無顧忌的嬉戲。

那種開著車，呼嘯在狂野，感受風從身邊嘩嘩刮過的放肆，那種躺在草原，看著漆黑的夜空數星星，評價著女生的美醜的愜意。

記憶真是可怕的玩意，特別是當你越想忘記越懷念的時候。

馬躍將酒一飲而盡，帶著些無奈的發洩。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和我一起去看餘暉的第一場戲。”

“行，看你怎麼將一棵樹刷上金漆。”劉勝強是聰明人，他懂馬躍意思，敏感話題，時機未到，說出來只會彼此受傷，巧妙的繞過才是上策。何況，自己也有一肚子的話難開口，都長大，現實的殘酷教會了大傢什麼叫做保留。

晚風輕撫，馬躍和劉勝強默默的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各自想著心事。

一支菸，點燃的，劉勝強遞給馬躍。

還是小時候的習慣，馬躍感動。微笑的看著劉勝強，無聲勝有聲的明瞭，這人還是這麼倔強。

“沒有怪你，我的心情也不好。本以為日子久了，很多東西可以放下，再見你能一切不變，可惜張雨涵像個幽靈，突地冒出來。很多話，你不必急著說，等你梳理好自己的心緒告訴我也不遲。”馬躍搭著劉勝強的肩，大步向前走。就像以前，他倆並肩闊步，後面跟著一群小孩。風風火火，呼呼啦啦，一片今天老子最大的感覺。

“謝謝。”劉勝強受到馬躍的感染，習慣的收緊同樣搭在哥們肩頭的手。

兄弟這個字眼，變得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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