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盤腿坐在地板上，腳邊放著一個小小的酒杯，酒杯裡還剩下小半杯酒。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地毯的長毛，嘴裡嘟嘟囔囔的。

西弗勒斯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仔細一聽……

“德拉科……你說你教父是不是很奇怪？一下對我好一下又對我很兇……嗝……他到底想幹什麼呀……”

西弗勒斯好氣又好笑，拍了拍他的腦袋，問：“想知道嗎？”

“想呀……”小東西抬起頭，一臉期望地看著他，突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嘿嘿地憨笑起來，“我記得你……你是那個長得很像斯內普教授的好人……”

他爬了過來，抱住了西弗勒斯的胳膊，很滿足地傻笑了幾聲，然後開始嘟嘟囔囔：“我告訴你呀，前陣子我很不開心的……斯內普教授你知道吧？他是我媽媽的好朋友，他救過我，還帶我去看爸爸媽媽了，我、我變小的時候，他還對我很好很好的……”

“嗯嗯，然後呢？”西弗勒斯安撫地拍拍他的頭。

小東西的臉一下子就皺了起來，眼淚說來就來，情緒轉換的速度實在讓人歎為觀止。他一臉委屈地望著西弗勒斯，吸了吸鼻子，“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變得很兇很兇，每天都要罵我……”

他越說越難受，乾脆撲進西弗勒斯的懷裡大哭起來，“為什麼要這樣……如果討厭我的話一開始就不要對我好嘛，我、我以為，我可以和媽媽的好朋友好好相處的……”

西弗勒斯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心中卻泛起苦澀來。他怎麼忘了，哈利從小到大都沒有受到什麼善意的對待，他的經歷跟自己幼年幾乎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自己偶爾還能得到一點母親的關心，但是他的小東西根本就沒有父母，自己好歹還有莉莉這個朋友，而哈利，不管是上輩子那個還是這個，在十一歲之前由於他表哥的原因，根本沒交到什麼朋友。這種情況下，他對於別人給予他的善意都看得非常重，從之前的觀察也看得出來，這孩子根本就是那種別人對他好一點他就對別人好十倍的傻瓜。所以可想而知，小東西突然被他那樣惡劣地對待的時候，一定傷心極了。

懷裡的小東西還在哭，哭得都打嗝了，“我要是做錯了事，也要告訴我是哪裡錯了嘛……嗝……我一定會改的……”

“你沒錯，哈利，你沒錯……”西弗勒斯心疼地把他整個人抱進懷裡，自然而然地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在那個名字出口的瞬間，他心裡突然湧上了一陣滿足感，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喜歡這個孩子。

小東西乖巧地抱住他的脖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委委屈屈地說：“那斯內普教授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兇嘛……”

“你沒錯，是他錯了，”西弗勒斯好聲好氣地哄他，“是他莫名其妙，不要生氣了。”

哈利搖了搖頭，語氣十分低落，“我沒有生氣，就是很難過……”

西弗勒斯嘆了一口氣，低聲問他：“哈利，你討厭他嗎？”

哈利抬起頭看著他，迷迷糊糊地問：“我為什麼要討厭他呀？”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抬手擦掉那張酡紅的小臉上的淚痕，心情有些複雜，“他對你那麼兇，你不討厭他嗎？”

小東西打了一個嗝，搖了搖腦袋，暈乎乎地說：“沒有啦……他在飛行課上救過我，帶我去看爸爸媽媽了，還照顧過我，幫我做魔藥……”

就那麼兩三件事而已，他已經唸叨了好幾遍了。真的是……別人對他的一點點好他都這麼認真地記在心上。

西弗勒斯愣怔著，呆呆地看著那張小臉，心裡一瞬間被一種柔軟的情緒漲滿了，一時間覺得又酸又疼。他突然想起去年七月末第一次見到哈利的時候，那天晚上，小東西被他姨媽交給自己時隱忍的悲傷和悽惶，還有學期末面對他的各種刁難時含著淚默默忍受的樣子。他好像早就習慣了忍耐各種苛刻的待遇，可是忍過之後，卻還是記住了刁難他的人曾經給予他的一點點善意，然後笨拙而努力地回報。書香門第【�檬、如�】整理

或許自己就是被他這個樣子吸引了？怎麼會有這麼溫暖的人呢……就像一朵小小的火苗，怯生生的，也不明亮耀眼，也不是特別熱烈，卻硬是讓人覺得整顆心都暖起來了。

他忍不住嘆息道：“對不起……”

哈利疑惑地望著他。

他低頭吻了吻小東西的額頭，溫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對不起，哈利，斯內普教授再也不會對你那麼兇了，我保證。”

小東西傻乎乎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自己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恍然大悟般在他臉上大大地回親了一口，然後好像覺得很有意思似的，自己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西弗勒斯愣住了，然後又親了親他的額頭。

小東西來勁了，嘿嘿傻笑著，迷迷糊糊地回親了他好幾下，玩遊戲似的。

直到快被他親到唇角，西弗勒斯才反應過來，捂住了他的嘴。

碧綠的大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委委屈屈地望著他。

“好了，不要親了……”西弗勒斯突然有了罪惡感，雖然被喜歡的人親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可是在當事人不清醒的情況下，他總覺得有點兒心虛，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和小東西的第一個吻發生在這種時候，畢竟他的小東西才12歲呢。

看著小東西伸出小爪子努力地掰著他的手，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把人牢牢抱好，順著他的背哄他，“不要鬧了，很晚了，快睡覺。”

小東西把頭埋在他懷裡咿咿嗚嗚地說了幾句什麼，慢慢地在他的拍撫下沉沉地睡著了。

輕手輕腳地把人放在床上，拿過毯子蓋好，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半夜還是有點兒涼的。

他坐在床沿，用手一遍一遍地描摹著小東西的眉眼，過了好一會兒，在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才不舍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西弗勒斯發現小東西有點兒不對勁，總是猶猶豫豫地偷瞄自己一眼，一被自己的視線看到就會臉紅。他心裡一驚，難道他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完蛋了，要是小東西以為自己是個戀童的變態怎麼辦！

西弗勒斯突然食不下咽了。

早餐過後，他匆匆忙忙地鑽進了馬爾福家的書房，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一向視他如洪水猛獸的哈利竟然跑來找他了。

儘管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小東西卻還是挪到了他面前，“斯內普教授……嗯……那個……”

西弗勒斯強自鎮定，淡淡地問：“什麼事？”

“那個……昨天晚上……”哈利的小臉窘得通紅，“我好像對您失禮了……”

西弗勒斯矢口否認，“波特先生，你在胡說什麼？昨天晚上我可沒有見過你。”

“哎？”哈利驚訝地望著他。

西弗勒斯的毒舌又習慣性地冒了出來，“波特先生，你難道做了什麼對我失禮的夢嗎？你應該慶幸現在不是在學校，否則我將會因為你問教授無聊的問題扣赫奇帕奇十個學院分！”

哈利抖了一下，立刻道歉：“對不起教授！”

該死，又說錯話了！西弗勒斯懊惱極了。他面無表情地（實際上他是表情都僵硬了，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轉過身走到書架前，作找書狀。

“教、教授……”小東西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西弗勒斯頭也不回，“什麼事？”

“那個……我可能真的是做夢了，對不起教授，我不打擾您了！”哈利一口氣說完，飛也似的逃走了。

西弗勒斯瞪著眼前的書架，對自己都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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