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看我要快點走…”

張煌還沒走進就聽見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摧殘了他耳朵十六年。推開門，依舊是笑吟吟一副欠扁的樣子，還嗑著瓜子。張煌滿臉黑線。徑直走過月牙袍男子的身邊找了張椅子便坐了下去。

“真是養了頭白眼狼啊，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

“好了，爺爺。”一聽他又要開始發牢騷，張煌無奈了。

湛日看著張煌少有的孩子氣，笑了起來。“東方爺爺，煌兒是您孫子?”

“誰說不是呢，想我玉樹臨風，也只有我家才能出這麼俊的人了。”說著還得意的看了張煌一眼，好像在說，出生在我家是你的福氣，生的這麼俊。

方才湛日和東方安說他心上人姓東方，叫東方凰，還說馬上就要來了。東方安心急的想要走，還沒走張煌便進來了。

湛日看著張煌，雖說喜歡他，可單從面貌他還在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模樣，每次都是易容。若說第一次見的是他的真正的長相，撇開心意，這俊…還真是難說啊。

張煌臉上黑線更多了，哪有這麼自誇的。“湛兒，我爺爺來著是幹什麼的？”

“東方爺爺是來找我爺爺的，計劃著要出去遊歷江湖。”湛日對於這一聲湛兒可是歡喜的緊，還是在他爺爺面前。

“有了媳婦忘了爺爺啊，哼，我明日便走了。想見我也見不到了。”東方安賭氣的道。

“東方，你怎麼還在這和小湛閒扯。”門外一個玄衣男子走了進來，看到張煌，盯了很久，“東方，你家小凰？”

張煌要被這兩個小屁孩憋得內傷，什麼小黃，我還旺財嘞。

“是啊，我家凰兒不要我，要你家的小湛。哎，我好傷心。”東方安作勢，用袖子擦了擦眼。

湛日見自家爺爺還盯著張煌，站起身擋在張煌身前，“爺爺，你快些帶東方爺爺去整理行李吧。”

高博這才抱著東方安走了出去。而張煌還沉浸在那個抱的姿勢中。

“他們是戀人。”看出張煌的驚愕，湛日解釋道。

“黃昏戀啊，有個伴也好。”張煌抬手喝了口茶，人頓時輕鬆不少。

張煌在這裡呆了也有三四天了，把這斷日崖統統走了一遍。這美景若是每天見一遍也沒了早前的驚歎，反倒是理所當然了。

“煌兒，又在看風景？”從後面突然伸出兩隻手把張煌抱得緊緊的，頭放在他的頸窩處，偏頭看著一臉滿足的湛日，心頭湧出難以言喻的舒心。日頭漸漸升起，照的兩人金燦燦的，看著張煌的臉，湛日失了聲。

“怎麼，看的我痴了？”張煌看著被陽光照的散開的霧，笑道。

湛日閉上眼把整張臉埋在張煌的脖頸處，輕聲道，“我只是怕你離開。”

張煌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環在腰上的手。“我們今日下山吧。

“恩”

下山前，張煌打算和東方安道個別，便邀湛日一同到後山，一推開門，已是人走茶涼。早沒了他們兩個人影，只是看著廳前的大字：孫兒，爺爺和你高爺爺歷練去了，你和湛兒記得悠著點啊。下標還有一行“你最英俊的爺爺”。

“走吧。”

湛日看他一臉笑意的走了出去，想著馬上要下山，也輕輕笑了起來。

山下還是那個樣子，本來剛到這裡的時候，張煌還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去了，以防萬一，就隨身在兜裡揣著個小杯子，以後回去了沒錢用還可以賣個好價錢，有錢用擺在家裡看也是好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還是這樣，他也就死心了。可能是第二次的生命，這一世讓他有種旁觀的感覺，漠然的看著這世上的人和事，像是在看一場劇。

說來還真是巧了，當天晚上這裡也要選花魁。張煌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湛日，悻悻然的低下頭喝了口杯中的茶。

“煌兒可是想去了？”不用看也知道了，看他一聽到這訊息就兩眼放光的樣子。

“好了，這時候也差不多了，走吧。”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湛日搖了搖頭。

原來青樓都一個樣子，想到原先還給白月樓那麼高評價，真是不值。坐在二樓的雅間，連氣氛都一樣。和那次一模一樣。

似乎夏天永遠過不完，不斷遇見各色的人、事，直到那個一直等你的人出現。伴隨著噼裡啪啦的火光，晃動的你眼睛生疼，然後突然就出現在眼前。那些偶有的暴風雨，也總會遇見，不管你願不願意。大雨、大風都會打在你身上，他不會管你衣服有沒有溼，不管你有沒有打的很疼，不會管你會不會冷。因為，那一切都與他無關。可過去了，背後的陽光總會異常燦爛，運氣好還會有彩虹。如此虛幻，卻又如此真實。

他早知道他在這裡，身邊還是那個羞怯的少年，他早就知道。只是，現在反過來想，卻又無所謂了，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接錯一些情表錯一些白，可我們不能抓住那裡不放，我們得允許每個人都有一百八十度轉身的權利。只是看清自己的內心是艱難的，什麼時候轉身也就很重要了。

“凰…兒？”顏和匆匆一瞥就看見張煌坐在那個高教主的身邊，聲音顫抖著。

儘管周圍一片喧囂，那個少年也還是聽見了。微微抬頭，便看見那人一身白衣端坐在那裡，像是畫中的人物，不真實。

好像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得到又不珍惜，然後就在這惡性迴圈當中往復。這，真是叫人討厭。

張煌默不作聲的看著臺上的表演，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很快顏和便站在了張煌旁邊。

“凰兒。”說著想去拉張煌的手。湛日神色緊了緊，他一直都知道他們的事，雖然不安，但還是想看看張煌的反應。

張煌自然的把手搭上湛日緊握的手上，輕輕拍了拍。雖然有想過這種可能，但親眼所見卻又是另一種心境了。顏和神色有些沮喪。

“凰兒，隨我回去可好？”顏和上前一步，有些慌張。

張煌擺擺手，“罷了”，站起身走到一直低著頭的少年身邊，扶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相信我。”就轉身看著湛日，“總該要明白清楚的。”說著嘆了口氣。

“顏和，你總要認清楚自己的心。莫要習慣成自然。”

“還不明顯麼，那些一個兩個離開的人，不正是為了讓你空出位置給正確的人麼。而對於那些離開的人，你總是會有所想念，那是感傷不捨，卻不是任何一種有關情愛的感情。而你愛的人往往就在你的身後，只要回一回頭就可以看見。”說著看著一直看著自己的湛日，慢慢笑了起來。

顏和是個聰明人，他看了看一直站在身後的少年，牽住他的手，離開了。那少年在出門前對著口型說了聲，謝謝。

“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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