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走進甘露殿，武曌抬頭看她。這就是那個號稱擔負著稱量天下士的使命的人。

她的眼神如此乾淨。武曌心裡想。

上官婉兒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就是要殺了她全家的天后。她想起來宮裡之前，府裡震天的哭聲。隔著牆也聽得清清楚楚。死亡讓人失態。我希望自己一生都不要失態。失態的樣子好難看。上官婉兒心裡想。

上官婉兒，你一會兒就要死了。武曌說。

你為什麼要殺我。上官婉兒說。

你祖父要先殺我，我為了不被人殺，當然要先殺人。武曌說。

可是我沒有要殺你。上官婉兒說。

那倒是。但是我今天殺了你祖父，你將來長大了就會殺我。武曌說。

我不會殺你的。上官婉兒說。

哦？為什麼？武曌說。

你殺的是我祖父，不是我，我為什麼要殺你。上官婉兒說。

你現在不殺我，將來也是要殺的。武曌說。

那你將來再殺我。上官婉兒說。

好吧。武曌說。聽說你肩負稱量天下士的使命。

是的。那是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做的一個夢。上官婉兒說。我身負上天使命，你不能殺我。

稱量天下士？除了皇帝，誰還能稱量天下士，誰有資格稱量天下士。武曌感到好笑。留在我身邊吧，只有在我身邊，你才有稱量天下士的機會。

可是，我不喜歡你這裡。上官婉兒說。

我也不喜歡。可是，我們不得不做很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像我不喜歡殺人，可是我殺了很多人。武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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