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郡主,那麼他們這些舊部就算到了地下,也有臉去見元帥,再跟著他一起征戰四方了。
東門大開,沒有廝殺聲,沒有馬鳴聲,兩列穿戴整齊計程車兵走出來站至城門兩邊。髮鬚皆白的老將走了出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也走得極穩。
容瑕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他往前迎去。
“主公,小心有詐。”一位謀士擔心的攔在容瑕面前。
“不必擔心。”容瑕推開他的手,遠遠朝老將軍行了一個禮,便大步迎了上去。
兩邊的將士都很安靜,他們眼睜睜看著主將漸漸走近,直到站在一起。
“成安侯,”老將聲音有些撒沙啞,他取下頭盔,“老將願迎侯爺進城,但求侯爺不要為難本將手裡這些將士,他們也是聽命行事。”
“請將軍放心,君珀絕不會有半點為難。”容瑕退後一步,朝老將行了一個大禮,“將軍高義,請受君珀一拜。”
“侯爺不必如此多禮,”老將伸手扶起容瑕,笑著道,“侯爺是我們元帥家的姑爺,老將可受不得你這個禮。”
容瑕心中一動,老將口中的元帥,應該是嫿嫿的祖父。
沒有想到班元帥過世這麼多年,這些將士還掛念著他,這樣一位絕世名將,竟是死在自家人手上,真是可氣可嘆,蔣家皇室,欠班家太多。
“將軍請。”
“侯爺請。”
東門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就這麼攻破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老祖宗這話,真是到了什麼時候都適用。
“將軍,長青王逃了,”右副將有些洩氣,“這人真是屬泥鰍的,每次都溜得快。不過屬下帶人抓住了另外一名主將,還有偷襲你的弓箭手。”
班嫿抹了一把臉上濺上的血,轉頭就看到了謝啟臨以及他身後矮瘦的男人。
謝啟臨穿著一身金甲,甲冑上還沾著血,整個人平靜極了。他提起頭看了班嫿一眼,便飛快的移開了視線。今天他沒有帶眼罩,那隻摔瞎的眼睛閉合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可怕。
“這個箭手偷襲我的時候,我彷彿看到有人推了他一把,”班嫿拍了拍馬兒,離得謝啟臨又近了些,“是你推的他?”
謝啟臨低著頭沒有說話。
班嫿沒有再繼續追問,她轉頭看了眼高旺盛,“把這兩人嚴加看管起來,其他人隨我打進去。”
“是!”
一呼百應,這些將士早已經習慣了聽班嫿的命令,絲毫不覺得身為男兒聽命於一個女人有什麼不對。
謝啟臨抬頭看著那個耀眼的女子騎在馬背上,帶領一眾殺氣騰騰地將士越行越遠,竟看著失了神智。
直到再也看不見人影以後,他才低下頭看著沾滿血跡的戰靴苦笑。
因為他有可能救了班嫿一命,所以看守他計程車兵也沒有為難他。他見看守自己的這些士兵都受了傷,便道:“城門上有幾個木箱,裡面裝著全是傷藥,你們去取來用吧。”
“別以為我們會上當,班將軍說了,這種擺在眼皮子地上的糧食與藥品不能隨便動,誰知道有沒有被下毒。”
謝啟臨:……
這個班將軍,指的應該就是班嫿吧?
這些士兵把她的話奉為箴言,可見她在軍中是十分有威望的。想到這,他忍不住有些慶幸,當年沒有迎娶她是好事,若是嫁給他,或許便埋沒了她一身的能力。
“小姐,小姐,”一個丫鬟跑進李小如的屋子,“叛軍進城了。”
李小如猛地站起身,“城門都破了?”
“奴婢不太清楚,只聽說東門與南門都破了,”小丫鬟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奇怪,“奴婢還聽說,南門帶兵的人是福樂郡主。”
“竟然是她?”李小如怎麼也無法想象,那位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的郡主,究竟怎麼熬得下軍營裡的苦,還能帶兵打仗的。
“你別出去打聽訊息了,外面那麼危險,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李小如心裡有些慌亂,忍不住便多囑咐了幾句。
“小姐你放心吧,那些叛軍都很講規矩,進城以後並沒有擾民,”小丫鬟喘著氣道,“不過外面的鋪子都沒一開門,您讓奴婢買的東西,奴婢找不到。”
“找不到便罷了,早知道容家軍今日就會攻城,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出去的,”李小如恍惚地搖頭,“多叫幾個人陪著少爺,別讓外面的動靜嚇到她。”
待小丫鬟退出去後,李小如面上露出幾分激動。
終於……終於有人來推翻暴君了。
想起躺在床上不能走動的父親,李小如擦了擦眼睛,暗暗祈禱成安侯能早點推翻暴政,讓蔣洛得到報應。
第127章
“陛下。”蔣洛的近身太監重重地跪在了蔣洛面前,他神情灰敗,眼神痛苦,就像是隨時可以跟隨主赴湯蹈火的忠僕,就算天下人都背棄了蔣洛,他也仍舊不會離開。
蔣洛坐在地上,大殿上空蕩蕩的,那些整日裡在他面前表忠心的朝臣,通通都沒有出現。這個曾經讓無數人跪拜行禮的地方,除了他就只剩下這個太監。
他記得這個小太監叫小寇子,因為名字跟他以前養的狗一模一樣,才多注意了他兩眼,甚至讓他來了身邊伺候。
“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陛下,奴婢已經在您身邊伺候了四年。”
蔣洛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他什麼時候會注意一個太監如何?到了現在,能留在他身邊的,竟然也只有一個太監,可笑又可悲。
腳步聲傳來,那是女子宮靴踩在玉石地板上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殿門前。
謝宛諭穿著一件血紅地宮裝,頭戴飛鳳釵,豔麗得猶如出嫁那日,她站在殿門口,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長長的影子倒映在殿內,安靜得猶如一樽雕像。
“謝宛諭?”蔣洛從地上站起來,“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是你一個女人該來的地方。”
“如今這個地方,除了我這個女人願意來看一眼,還有誰來?”謝宛諭嗤笑一聲,轉身看著天際的夕陽,“你看這太陽,像不像你們蔣家王朝的大業,日薄西山,黑暗降臨?”
“你給我閉嘴!”
謝宛諭冷笑:“你以為你還是一言九鼎的皇帝,這個天下,這個後宮都要聽你指令?!別妄想了,在你囚禁太上皇與太子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日。”
“古往今來多少皇子推倒太子,自己做了皇帝,他們能萬古流芳,為何我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