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婦人之仁,日後死灰亦有可能復燃,連累了我等豈不是悔不當初?依本座看,還是斬草要除根啊!”歡喜佛祖之前一直不發一語,此時突然出聲,竟是要挑撥了了殺方肖。
曾玉兒聽得心中也是一顫,眼下了了道人方被自己說動,若是又聽了歡喜佛祖的,那之前努力豈不是白費?她雖然知道方肖身中奇毒已是必死,但是之前答應過張勇剛要照顧方肖一二,如何能輕易放任其不管?她受小倪師太教誨,一向明理曉義,深受誠信之道影響,答應過他人之事當要盡全力去做。想到此處,她向黃蜂尾二人望去,眼中卻是一亮,道:“歡喜佛,枉你是和我師尊平輩而論的一代宗師,居然也行此下作手段,連一後輩都不肯放過。他已是身中劇毒,全身經脈時順時逆紊亂無比,和一個廢人沒什麼兩樣。你居然也能厚下臉皮來趁人之危?你自己卑鄙下流就算了,還要連累了了了道人的名聲,害得青竹兒和他師兄失信於人,到底是何道理?”一席話說出,歡喜佛祖也是辯駁不得。了了道人也是眉頭微皺,低頭不語。
她心思靈巧,知道在場之人除了歡喜佛祖最是陰狠小心,更兼手下左使被張勇剛擊殺,心中自是恨意沖天,恨不得將天機一門盡數滅了才好。其他人卻是各有牽制,了了顧忌自己江湖上多年累積的名聲。黃蜂尾二人則是之前被張勇剛誆得立下賭約終究不能拿方肖怎麼樣,幾方人顧忌的都是個人或是師門聲譽,如此之下難免束手束腳,心中猶豫不決。
黃蜂尾聽得她最後一句中說的“失信於人”,也不禁轉頭和青竹兒對望了一眼,似是下定決心般咬牙道:“紫玉仙子說得甚是有理,我萬毒門先前便已經答應瞭解刀狂客的賭約,此事事關我門中與天機一門的聲譽,如何能讓你們為難於他?他中了我的毒,最多活不過三個月。你們若要殺他,大不過等到三月之期之後。那時他便是有神仙相助解了毒,怕也是練不成像你等這般深厚精湛的武功,到時還不是任你們打殺?我黃蜂尾不是蠻不講理之人,言盡於此,若是你們要硬來,我萬毒谷的毒功也不是吹的。”他說罷便站到方肖和曾玉兒之前,一手微微下垂將軟鞭甩落,另手中已經暗暗拈得毒針在手,準備隨時發難。青竹兒見得師兄這般,也不管是什麼道理,也站到旁邊,左袖中綠光一閃卻是一根青色的細索執在手中幫襯。場上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似乎一言不合雙方便要開打。
“了了前輩,你看——”歡喜佛祖也自狡猾,見得對方這陣仗,也知道厲害。他知道對方二人武功雖然不如自己,然而毒功了得,暗器□□無孔不入。武功是明處的,暗器□□卻是躲在暗處。自己雖然是當世高手,也禁不起對方暗算。更何況還有一個無論是輩分還是武功俱高過自己許多的武林奇人在一旁,自是要裝出恭謹之態請教,也把這個軟釘子自然不過地推給了對方。
了了見得他低眉順眼,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下也是發笑卻也不點破。他微微思忖估量,也是瞬間拿定了主意道:“恩,既然如此,老道也不做多餘之事,這便去了。餘下之事便由你們去吧!”一語罷,卻是身形一閃,已在數丈之外。那青衣背影只如行雲流水,先是快若飛鴻,幾下便似是慢了些許,卻更添瀟灑出塵之姿。不多時,眾人眼中便只剩青色一點,那一點愈來愈小,最終消失在視線之中。
“佛祖你還要留下用齋嗎?可惜時間倉促,我和師兄沒有什麼好菜招呼,不過蠍子毒蛇蜈蚣什麼的還是夠你們二人吃的,嘻嘻嘻——”青竹兒見得歡喜佛祖仍在望著昏迷之中的方肖目光閃動,笑著說道。明明是很噁心駭人的物事,在她口中說來宛如玩笑,卻又甚是認真。饒是歡喜佛祖二人也不是什麼善茬兒,聽得也是雞皮乍起,心中發毛。
歡喜佛祖尷尬一笑,雙手合十念聲佛,道:“既然了了道人都不欲繼續和方施主為難,老衲身為出家人自然也應當一切隨緣了。這便告辭,山高水長,後會有期了,呵呵。”說罷也不停留,轉身而走。無喜見得,抱起無歡的屍身,追隨而去。
“呃——師傅——”方肖本已經昏厥,現在得曾玉兒真氣之助方得以悠悠醒轉。他初涉江湖,如何過得慣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日子。更何況近日連逢大難,先是胡離棄他而去,接著便是師傅遭人暗算過世。一連串的打擊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精神恍惚間抱住曾玉兒便是嚎啕大哭,“玉兒,我師傅死了,你為什麼要離我而去?為什麼?”
曾玉兒不防被他抱住,一時之間尷尬不已,心中氣惱他輕薄,揮掌便拍。她本是佛門弟子,從小在紫竹院中只有師傅和師姐妹一干女弟子共處,如何有機會這般親近一個陌生男子。方才被方肖熊抱在懷,只覺臉如火燒,芳心劇跳。那一掌挾著羞憤拍出拍得自是又快又恨,擊在方肖胸前,又將他擊得暈厥過去,卻覺一股巨大的內力反震而來,驚得曾玉兒“呀”的一聲向後躍出老遠。
她心中的詫異多過了羞惱,不知道這小子何時有了這般雄厚的內力,還是中了什麼妖術,居然能將自己震得老遠。原來方肖體內有張勇剛之前傳入的天機書生封印,封印中封印的乃是至剛至猛的“浩然正氣”,自動護住其心脈。曾玉兒方才未加思索便出掌,內力不加控制地加諸方肖身上,卻是不小心激發了真氣護主。天機書生留下的封印真氣是何等雄渾,豈是曾玉兒可以接下的,反彈之下便是將其一下震得老遠。
一旁的萬毒谷師兄妹見得她躍出,卻只當她反應過大,哪裡能知曉這其中的關竅之處。只聽得青竹兒咯咯笑道:“喲,我那位妹妹的呆頭鵝看似憨傻,其實也沒懷什麼好心思嘛!瞅著妹妹不在就對其他女子摟摟抱抱,肆意輕薄,還裝作神志不清,讓人家女孩子吃了虧也沒處說去,倒是好打算。可見天底下的男子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師傅生前說的不錯,師兄你說是吧?”
她這一番話似是玩笑,卻將世間男兒都罵了,連同她的師兄也在內,卻還反過來問師兄對錯,卻也狡猾促狹。聽她說話雖是罵方肖,卻又語藏機鋒,還抬出了師尊,擺明了就是要將師兄噎上一噎。黃蜂尾毒功了得,嘴皮子上的功夫卻是輸他這師妹遠矣,哪裡還能找得出話來應答,只是愣在那裡,急得滿頭大汗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冒出一句話道:“師——師妹誤——誤會了,師兄絕——絕不會是這樣的男子……”一番話說得聲音愈來愈小,到最後幾乎細如蚊蚋,他臉上又是冒了不少汗,病黃的膚色上微微還見幾分紅暈,甚是窘迫。青竹兒在一旁聽得,拍著胸口咯咯嬌笑不已,彷彿極是歡喜見她師兄吃癟時的樣子。
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