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何應歡聽後,卻是如遭雷擊。他與江勉相識數月,愛恨情仇糾纏不清,卻還是頭一次感覺到……面前這個男子竟是如此陌生。
明明人在身旁,卻再無法心意相通了。
他沉默良久,滿腔情意慢慢冷卻下來,終於鬆開了手,靜靜的與江勉對望。
江勉朝他笑笑,無可奈何的嘆一口氣,柔聲道:“應歡,過去的已經過去,你還是……全都忘了吧。”
“我不相信!”何應歡雖感到心中冰涼,卻還在垂死掙扎,“你若當真不喜歡我了,為何還留著我的骰子?”
江勉怔了怔,眼底掠過一絲陰影,但隨即恢復如常,笑說:“不錯,我確實用不著這玩意了。”
一邊說,一邊轉了轉手中那兩粒骰子,不急不緩的遞到何應歡面前。
但是何應歡哪裡肯接?當下後退一步,悶不吭聲的轉開頭去。
“怎麼?你也不要?那可麻煩了。”江勉垂了眼,低頭望一望手中的骰子,忽的握起拳來,稍稍用力。待他再展開右手的時候,掌心裡只剩下一堆白色粉末了。
何應歡看得兩眼發直,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江勉亦不多言,只側了側手掌,任憑那白色粉末隨風飄散開去,轉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直到此時,何應歡才終於回過神來,“哇”的大叫了一聲,掉頭衝出門去。他一路上跑得飛快,腦海裡不斷閃現從前與江勉相處時的片段,漸漸開始神智不清了起來。
“呀,他果然不再喜歡我了!”
“不,不對,他只是在生我的氣而已,絕不可能當真這樣狠心。”
“勤之,勤之……”
何應歡心中大痛,越是想下去,就越覺得呼吸困難,幾乎支援不住。他本來早已內力全失,這會兒卻好似突然恢復了武功,縱高躍低,全無阻礙。不多時,便已回到了臨時歇腳的客棧。
此時天色尚早,何應歡卻一頭倒在了床上,扯過被子大睡起來。原來他始終不相信江勉已經斷絕了情義,只當自己還在做夢,以為一覺醒來,便能回到當初。他一心一意的逃避現實,果然沒過多久,就沉沉睡了過去。
夢裡依稀瞧見江勉慢悠悠的朝自己走過來,眉眼含笑,溫柔似水。可是一轉眼,就換成了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微笑著捏碎了手中的骰子。何應歡想開口求他原諒,卻完全發不出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轉了身,越行越遠。緊接著,無邊的黑暗從四周湧了過來,壓得他幾乎窒息。
“勤之——”何應歡大叫一聲,驀地從那噩夢中驚醒過來,身上冷汗直流。
窗外天色已暗,他回想起夢中的場景,禁不住瑟瑟發抖。夢境已然如此可怕,但他所面對的現實,卻遠比這殘酷千百倍!他情願江勉怨他恨他,也不願像現在這般,被當成一個陌生人對待。江勉那溫和的微笑、滿不在乎的眼神,樣樣都暗示著同一個意思:他已經不再喜歡他了!
饒是如此,何應歡卻仍舊不肯死心。他自言自語的低喃一陣之後,最終還是決定溜回江府,即使不擇手段,也要令江勉回心轉意。
心念電轉間,手腳已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翻身下床。但剛邁出一步,雙腿便軟了軟,直直撲倒在地。
何應歡剛才還覺得渾身發冷,此時卻忽然感到體內騰起了一股熱意,四肢百骸全都灼熱得厲害,彷彿快要燒起來一般。他精通武學,從前又吃過走火入魔的苦頭,立刻知道情況不妙,連忙盤腿運氣,將那熱意壓了下去。但身體剛有好轉,一陣寒氣便又襲了上來,激得他真氣逆行,再無法鎮定心神。
整整一個晚上,何應歡就是在這種冷熱交替的情形下度過的,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稍稍睡了片刻。待他再次清醒過來時,依舊感到忽冷忽熱,全身無力。
何應歡曾經因為逆練經脈而走火入魔,幸好吳笑傑及時封住了他的內力,才勉強逃過一劫。此時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卻根本無法解救,而且因為心繫江勉的關係,甚至連普通的運氣功夫也做不好了。
他每多想江勉一次,胸口的煩悶感便加深一分,到後來,全身上下都開始隱隱作疼,簡直痛不欲生。
“怎麼辦?難道我會死在這裡?”他雙手握拳,表情扭曲,模模糊糊的想,“不行!好歹也該再見勤之一面。”
恍惚間,他似乎又瞧見江勉立在了面前,正笑盈盈的盯著自己看。
何應歡心頭一震,竟強行忍住了徹骨的疼痛,掙扎著站起身來,一步步朝門口挪動。他身受走火入魔的痛苦,腦海裡卻只剩下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去到江勉身邊。在這一信念的支撐下,他果然恢復了幾分氣力,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客棧。
然而,何應歡剛剛踏上大街,就與迎面而來的某人撞成了一團。他頓覺天旋地轉,好不容易才立穩了身形,抬眼望去,正對上一張恐怖如鬼的面具。
“宋教主?!”
“何少俠,本座找得你好苦啊。”宋玉聲出手如電,一下就扣住了何應歡的脈門,笑道。
何應歡心中一驚,實在料不到自己竟會遇上這個魔頭,咬牙切齒的說:“原來宋教主還沒有離開臨安。”
宋玉聲勾了勾嘴角,輕笑出聲,眸中卻是波瀾起伏,殺機凜然。“本座尚未領教過何少俠的絕世武功,哪裡捨得就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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