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就會得到良心迴圈,店也就越做越大了。”
喬沉還是不懂,“控制庫存,少接點客,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芝子一臉鄙夷地看著喬沉,內心卻是得意。
喬沉是著名的野外攝影師,而她芝子是一個網紅。即使賺得比他多,但總有一些自卑。遇到喬沉都不懂的事,芝子興奮了起來。
“客戶的需求打了,如果你不做他們生意,他們就會分流到別的點去。結果就是別的店銷量越來越高,品質越來越好,價格還比你低。久而久之,你店裡的顧客都跑了,你就要倒閉啦。”
“那,有些店東西很少,是怎麼存貨下來的?”
“或許是業餘的,或許是定製。但我們是做快消起步的,只有這一條路走。”
“這樣麼。”喬沉算是心服口服。
但他又問,“如果不想這麼辛苦,根本沒必要開店,打工不可以麼?就是沒能賺這麼多錢。”
芝子失笑,“你以為我很想創業啊,真以為創業很簡單麼?十個創業九個虧沒聽說過呀?”
喬沉問,“所以你為什麼要開店,去別的店當模特不可以麼?”
芝子低下頭,笑了。
“因為過去做了一些壞事,所以遇到了困難。”
“因為那個富二代嗎?”
芝子抬頭驚訝地看著他,但一想就明白了。
“小優告訴你的吧。”
喬沉沒有回答。
芝子像是在說“沒關係”般笑著搖了搖頭。
她說,“反正我也知道很多你的事,也是小優告訴我的。”
芝子繼續說,“上大學時只是隨便報個專業,‘最重要的是上名牌大學’,大家都這樣說不是麼?
“讀了才知道,和專業相關的崗位我都不太喜歡。畢業時已經當了兩年模特,反而覺得很合適。但是因為那事,就沒有人願意帶我。”
她頓了一下。
“雖然不是真的要傍土豪,但是沒有人願意接觸你,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芝子疊起雙手,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不過幸虧現在網路發展得這麼好,只要想做,永遠都有辦法。
“別人是不願意帶我,但是至少也不會妨礙我。我只能自己從頭做起,幸虧也存了寫本錢。”
她說著,換上了欣慰的語氣,“你都不知道,那時跟我一起做過模特的姐妹都不理我。”
喬沉說,“你現在跟她們倒是很好,你不記仇。”
最近喬沉已經參加了兩場網紅間的聚會,芝子為他介紹了幾個朋友;有一個認出了喬沉,希望和他合作,被芝子攔了下來。
他沒有見到yosa。
芝子說,“是啊,總算做出點事業,也沒有人管我,即便是為了利益,大家還會和我和好。”
“即便是為了利益。”喬沉重複。
芝子也不謙虛,“是啊,我都差不多是賺得最多的了好不,好多人等著拍我馬屁的呢!”
“不想開店的人,卻賺了最多的錢。”喬沉說。
“沒辦法。”
喬沉聽不出芝子這句“沒辦法”裡的情緒。
“現在開店用了很多心血,也積累了很多喜歡我的顧客,他們現在都成我朋友了,在微博裡也很挺我。”
芝子嘆氣,“所以就只能做下去,再辛苦,也不能辜負別人的期望。”
芝子是活在別人的期望裡的人。喬沉想。
他說,“是麼。”
芝子又打他的肩膀,“當然啊,不然賺這麼多錢幹什麼。買東西買了也用不了那麼多,吃也吃不了那麼多呢!”
“是麼。”
芝子愣住。
她覺得喬沉話中有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芝子看著他,直至他終於問,“你,是不是曾經想過自殺。”
喬沉想起那天她認命地坐在馬路邊上,換上別人,肯定怎樣都掙扎著回家——那裡離她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
芝子低下眼,轉過頭,擺出一個笑容,毫不避諱,“是啊。”
她又揚起臉問他,“小優沒跟你說過我家的事情麼?”
喬沉說,“沒有。”
芝子雙手搭在膝蓋上,仰著臉看天說,
“我爸跟我媽還沒結婚就懷了我,本來打算生出來就結婚。但看到生的是個女兒,我奶奶就不讓他倆結婚。後來我爸娶了另外一個女人生兒子,家裡就更沒有我們兩母女的地位了。我媽後來也找了個男人結婚,我就成了真正的拖油瓶。
“我知道我媽帶著我生活在新家庭裡不容易,爸媽還有阿叔支援了我完成高中的學業,也算仁至義盡。剩下的路就要我自己走了,所以考大學的時候我就遠遠的吧,不妨礙他的生活。”
芝子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喬沉想,如果她手中有東西,應該已被她撕碎扔開。
“我在這個世界上明明是有父母的,卻過著孤兒的生活。發生那件事後,再也沒有人過問我,我算是完全失業了。”
——喬沉知道是指她捅傷那富二代的事。
“這件事在網際網路上可以傳得很遠,即使逃到別處,也再也沒辦法以此為生。就在此時,本來是在我內心深處的壓抑爆發出來,我想到了死。”
芝子平淡地敘述,像是在講一個別人的、很久以前的故事。
喬沉認知地聽著,並沒有插話;直到這裡,芝子停頓了,喬沉拉過她的手,說,“後來呢?”
“後來?哦,正當那時要畢業了,我一個室友要會老家發展,她種了些多肉,直到我會留在這裡,便託付了給我。還叮囑我說,‘快要開花了,要好好養著哦。’”
芝子笑了,彷彿看見了希望。
“我想,那我不如就等它開花吧,就那麼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喬沉不語。
他知道芝子二樓陽臺有一個自搭的多肉大棚,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背後的故事。
喬沉見過很多多肉,但芝子的植物卻有著生長的蠻勁,原來裡面寄託著生的希望。
“到現在也沒開花嗎?”他問。
芝子笑他,“當然不是啦。”又說,“何止開花了,還收了種子,這一切都是我上網找的資料,自己做的。種子種下去又發芽了,現在我陽臺那裡的,好多都是當初那幾盆經過葉插啊播種啊砍頭啊繁殖出來的呢!”
她誇讚自己,“即使是個新手,我依然做得很好。總希望能看著他們長大,便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畢竟那時並沒有任何人在我身邊。”她說。
喬沉握緊她的手。
芝子又說,“太宰治的一個散文,你看過嗎?”
“什麼散文?”
“ 想去死。”芝子背誦了一段,“今年的正月,從別處得來了一件和式衣服作為新年禮物。衣服的質地是麻做的,織進了深灰色的細條紋。這是夏天
穿的衣服吧。那麼到夏天為止一直活著好了。”
“也不算散文吧,應該說是隨筆。”她仰起頭看喬沉,“看過嗎?”
喬沉搖頭,“沒有。”
芝子笑了,“很正常,中文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