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頷首:“苑小姐和寶纓在釋出會上驚天一吻,當真是駭破了我的膽。”
“那是製片方的設計。”青司含笑解釋:“我們有合約在身,一切活動聽憑公司排程,不敢拂逆。請您不要多想。”
不過寥寥數語,唐夫人已經看出眼前女孩機智慧黠,暗中叮囑自己不可掉以輕心。
“適度的炒作無可厚非。但這樣的譁眾取寵極容易引起公眾反感,適得其反。寶纓已經是唐家媳婦,苑小姐的男朋友也是社會知名人士。你們行事倘若還像以前那樣率性而為,會讓至親至近者尷尬。”
“夫人說的是。我會向製片方轉達您的意思。”
“來大陸前,”唐夫人話鋒一轉:“我查過景禎的銀行賬目。有兩筆轉賬引起了我的注意。一筆三百萬,一筆五百萬,數額不算小,接收人都是苑小姐。我很好奇,苑小姐和景禎之間怎麼有經濟上的往來?”
“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和他沒有私情。”青司頑皮地笑。
“考慮到景禎對寶纓用情之深,我也覺得這樣的推論站不住腳。那苑小姐和寶纓呢?”她出其不意地問。
青司微微詫異,眉毛揚起來。
“恕我直言,很少有女孩像你們那麼親密無間。”
“旁人已經起疑心了嗎?”
唐夫人道:“我不曉得旁人怎麼想。就我看來,你們之間的友誼已經凌駕於她和景禎的愛情之上。景禎婚後很不開心。他和寶纓之間一定出了問題。我和他的姐姐們問他怎麼回事,他卻總是迴避搪塞。我思來想去,也許癥結出在你身上。如果我的猜測是錯誤的,請你多多海涵;如果沒有錯,那真是太恐怖了。”
青司默然片刻,幽幽地嘆息:“你猜得沒錯,但事情遠比您想象得複雜。一直以來,我都知道寶纓對我有種迷戀。明知這是一段孽緣,但我無法拒絕她。她對我的愛雖然是變.態的,卻是出於真心。”
“你的意思是,寶纓對你的迷戀完全是她單方面的行為,你從未給她過迴應?”
青司硬起心腸答:“我是一個正常的女孩,性取向沒有任何問題。之所以迎合她,是害怕傷害她。為此,我也很苦惱。”
“這樣說來,”唐夫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寶纓真的是一個心理變.態。”
心理變態!
青司被深深地刺痛了,心中暗道:對不起,寶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請你不要恨我。不,請你恨我。
“景禎在聯絡心理醫生,想送她去治療。也許可以治好。”
唐夫人根本不相信:“這種變態都是天生的。怎麼可能治得好?景禎真是太痴了,太傻了。我可憐的兒子!”她無助地扶住額頭。
青司為她感到抱歉,更害怕她一氣之下傷害寶纓:“我知道您現在很恨寶纓,但請您一定幫她守住秘密。如果外界知道她的性取向,她這輩子就完了。她是非常非常好的女孩,身不由己地傷害別人,都是出於命運的作弄。她才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
唐夫人憤然道:“難道她比我兒子還無辜?明知道自己愛的是女人,為什麼還要嫁給景禎?這不是存心害他嗎?”
親愛的讀者們,請千萬別怪唐媽媽。此情此景之下,我們實在不能要求她同情寶纓。畢竟,在和景禎結婚這個問題上,寶纓犯下了大錯。如果當初她態度堅決地拒絕景禎求婚,事情不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儘管她有她的苦衷。
葛媽媽開啟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禁錮下來,寶纓形容枯槁,面若死灰。而從前的她那麼健康茁壯,十多年都不感一回冒,有生以來從沒進過醫院的大門。
“孩子,”她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你為什麼這樣苦自己呀?”
“媽,不要再勉強我,好嗎?”寶纓懇求她。
“告訴我為什麼。”
寶纓悲哀地搖頭。事實太殘酷。她媽媽一定接受不了。
“景禎哪些地方你不滿意嗎?”
“他對你不好嗎?”
“為什麼不喜歡他?”
“為什麼不回答?”
“媽,”寶纓抬起頭看她,淚落連珠子:“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稱得上完美無缺,但我真的沒辦法和他一起生活。”
“你是不是不喜歡和他——”葛媽媽試探著問。
寶纓不知說什麼好。
“那種事不髒。”葛媽媽道:“夫妻之間都要做的。開始會有點疼,慢慢你就喜歡了。真的,媽不騙你。每個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小孩也這樣懷上的。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嗎?沒有血緣的小孩你都愛成那樣,就不想要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嗎?”
哪個女人不渴望基因骨肉的延續呢?
寶纓也是個女人。
“你能找到景禎這樣的丈夫,我和你爸爸都非常滿意,非常驕傲。四鄉八鎮之內,沒有比你嫁得更好的女孩了。我們倒不是貪圖他們家的財勢地位。我們看的是他對你的這份心。他一個大少爺,能這樣做小伏低地敬你愛你,太難得了。女人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找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的男人。那樣的男人不多。你既然抓住了一個,就不能輕易放手。你不要以為我們愛慕虛榮,貪圖他們家的錢財。我們一直都是從你的幸福出發的,寶纓。我們真的是為你考慮。真的。”說到這裡,她的淚珠沿著臉上的皺紋紛紛滾落。
寶纓再也聽不下去了,抱住她痛哭:“媽,我聽你的。我以後和景禎好好過日子。”
景禎敲門進來,對葛媽媽道:“阿姨,您現在方便見我媽嗎?她在莊臣酒店。”
葛媽媽立刻站起來:“你馬上送我過去。”
寶纓想著自己要不要跟去。
景禎看出了她的心事:“我媽想和阿姨單獨見面。”
葛媽媽道:“那你晚些時候再去吧。今天也不要去片場了,在家補覺。瞧你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晚上可以的話,我做幾個菜,請親家母來家吃飯。到時候你可要好好表現,有點眼力價,別讓婆婆覺得你沒家教。”
那天寶纓恰好和青司有幾場對手戲。她期待已久,捨不得請假,執意要去片場。
她能回心轉意,不再提離婚的事,景禎已經喜出望外,不敢再逼勒她,遂幫她求葛媽媽批准。
葛媽媽不疑有他,回房間梳洗換衣。
景禎在樓下客廳等。
上車後,景禎覺得有必要提醒葛媽媽:“我媽剛才在電話裡的語氣不善,情緒有點激動,像是聽了什麼人的挑唆。一會兒她要是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葛媽媽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我理解她。”
景禎又道:“說到底這是我和寶纓兩個人的事。我一直都不贊成我媽和姐姐們牽扯進來,雖然她們的初衷是為我好。寶纓是我妻子,是我在神前發誓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伴侶,是我最親的親人,雖無血緣,卻命脈相連。沒有人能離間我和她。”
“有你這句話,我心裡就更踏實了。”葛媽媽聽了頗感快慰。
唐媽媽一見兒子,喉嚨就發緊,眼圈就泛紅,恨不得當他是小男孩一樣一把摟到懷裡好好疼憐一番。
“景禎,我們全知道了。”
“知道什麼?”
“你的寶貝寶纓原來是蕾絲邊啊。”景菲搶著回答,聲音裡透出一股幸災樂禍。
景禎臉色大變,緊張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葛媽媽:“沒有根據的話不要胡說。”
“那個老是和她不清不楚的女孩親口承認的。”景蓉道。
“蕾絲邊是什麼?”葛媽媽疑惑地問。
景菲忽然發現對她保持禮貌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心中惡念迭生:“就是女同性戀,不愛男人愛女人的變態。”
“三姐!”景禎發出一聲斷喝,真想給她一巴掌。
葛媽媽如遭雷轟,雙腿直髮軟。
“景禎,她說的是真的?”
景禎扶住她:“阿姨,您別信她的。她胡說八道呢。”
唐媽媽卻冷冷地問:“親家母,你瞭解自己的女兒嗎?之前的二十幾年,你真的沒發現她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她是一個怪物?如果你知道,為什麼還放她出來害人?”
“媽!”景禎憤怒地喚她:“你再說一句侮辱寶纓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唐媽媽無可奈何地搖頭:“事到如今你還替她說話。我的痴兒子,你醒醒好不好,睜開眼睛看看。”
那邊廂,葛媽媽的腦子還轉不過彎來:“我的寶纓是女孩。她怎麼可能愛女人呢?親家母,寶纓這幾個月不許景禎近身,你生氣生得有道理,但你不能這麼汙衊她呀。好歹她還是你的兒媳婦。你在婚禮上答應過我要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的。是寶纓的錯,我沒有偏袒。景禎知道,我真的教訓過她了。她也知錯了,景禎也原諒了她。小夫妻倆都和解了,咱們姐妹還彆扭個什麼呢?”
景菲生怕唐媽媽沒聽見,跳起來嚷:“媽,你可聽見了?寶纓這幾個月都不許景禎近身!這是人乾的事嗎?”
唐媽媽也震驚不已:“怪不得這一向景禎憔悴成那樣。”
她們心疼景禎心疼得一塌糊塗,景禎卻並不領情:“寶纓不過是害羞而已。你們怎麼專往歪處想?”
“兒子,”唐媽媽潸然淚下:“我也不明白,你怎麼老是站在她們一邊說話,當我們是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壞女人?我們和寶纓沒有仇,犯不著和她過不去。把她的名譽敗壞了,讓全中國人看唐家的笑話,有我們有什麼好處?剛才我對她的譴責沒有一句是空穴來風。不信你可以去問苑青司,問寶纓自己。”
苑青司。
葛媽媽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個名字:“這個害人精!我一定要找她算賬!”
寶纓抬起頭,又是那種滿不在乎的微笑:“就讓她署名在前好了。她是女主角,我是‘男主角’。男的應該讓著女的。”
美娜替她氣不過:“明明你是劇中一號,憑什麼讓她?況且,你和人家大方,人家和你錙銖必較。為了第一署名,她的經紀人已經磨了導演好幾天了。虧他們有臉提!她在這部片子裡充其量就是個花瓶角色。”
寶纓聽了老大不順耳:“你再說她的壞話,別怪我和你翻臉。”
“你是不是入戲太深,真當她是你的愛妃啦?”美娜又好氣又好笑:“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但你沒必要充老實頭任她欺負吧?當今影視界的後起之秀中,她是你最有力的競爭對手。現在你領先她一個杆位,應該把優勢保持下去。老放水給她,她遲早會壓過你一頭。”
“我樂意呀。千金難買我樂意。”
美娜的手機響起。
她接完電話,對寶纓道:“是導演通知你不必去片場。苑小姐今天臨時有事請假。居然敢放你的鴿子,真是越來越大牌了呀。”
“她有什麼事呢?”
美娜笑:“你探聽這個幹嘛。不要怪我話多,你真得小心她。除了事業上,生活中也多加提防。網上有人傳她和唐少的緋聞,甚至還上傳了他們在同一輛車裡密談的照片。”
寶纓有些驚訝:“是我讓景禎開車送她,怎麼傳成青司勾引景禎了?網上的人真是太能無事生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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