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早已嚇得只剩半個魂的宋承武的兩個小廝才敢趕緊上前去檢視自家主子還有沒有命在,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然後人群裡就有人道:“小郡王是用鞭子裹了他抽下來的,應該傷不致死或致殘,只是還是要趕緊送去大夫那裡止止血,不然流血過多也是會出人命的。”
那兩個小廝也不敢耽誤,忙就一個騎了馬飛奔回去國公府報信,另一個就背了自家公子就去街上最近的醫館去就醫。
待文國公府聽得報信,接回了奄奄一息的宋承武,宋承武的母親文國公世子夫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先就嚥了氣。
文國公老夫人跺著柺杖就破口大罵道:“目無王法,囂張狠毒,就算他是郡王爺,皇后的弟弟,也沒得這般想打殺人就打殺人的,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文國公聽言卻是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他知道孫子的胳膊腿還齊整五臟還在之後心思就放到了別處,他在想著小誠郡王的話。
顯然,穆亦祥他怕不僅僅是為了出氣而已。
文國公擔心這還只是個開始。
第84章
就算文國公和小文郡王穆亦祥並沒有怎麼接觸,但穆亦祥小小年紀,在軍中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就已經做到正四品的指揮僉事,雖說主要原因還是在他的身份,有他父親誠郡王在常山大營的多年的根基在,以及還有成昭帝明顯的提拔,但那也要穆亦祥他能表現出色,在歷次任務中立得了功,堵得了眾人的嘴,讓人心服口服,坐上那個位置也能鎮得了屬下,服得了眾,夠有威懾力。
那些軍中的將領,個個都是血海里拼殺出來的,可不是光憑一個身份就能讓他們俯首,不給你使絆子的。
穆亦祥可不是個行事衝動,不用腦子只憑意氣行事的小子。
夏家那些舊事被翻出來還有御史參劾之事中文國公府雖有在背後推波助瀾,但著實不是主謀,所以文國公初初得知孫兒被穆亦祥鞭打,氣惱之餘還覺得冤屈憋悶,可是越往深裡思卻越是心驚。
殺雞給猴看。
自己家不過是被穆亦祥當作了靶子打給眾人看得罷了。
夏家本就是低末小官,再鬧出那些貪墨不雅之事,與什麼商戶暗娼聯到一起,定會讓人低看夏皇后的身份,覺得以她的出身根本不配為後。
就算陛下現在維護她,可到底讓人瞧不起。她的尊榮是靠著陛下的寵愛,但花無百日好,待他日失寵,自然也就再無尊榮可言。
可穆亦祥這樣鬧出一出,就是把眾人的目光吸到了他的身上。
那可是京城,不,全大周最年輕的郡王。
夏皇后她是誠郡王的姐姐。小誠郡王把事情鬧得越大,眾人才越會注意夏皇后的這一層身份,魏國公府的外孫女,小誠郡王的嫡親姐姐。
然後夏家那些事,就是他們文國公府覬覦皇后的位子,在背後誣陷造謠抹黑夏皇后的。
把百姓茶餘飯後的焦點轉移到文國公府身上。
事情鬧大了,文國公府背了這樣的名聲,以後文國公府的女兒不說入不了宮,就是想尋個門當戶對的好親事都難了!
且最怕此事還不是小誠郡王自作主張,而是由成昭帝背後示意的。
文國公只覺得冷汗淋漓,又恨又悔。
恨穆亦祥不找別人,就找他們文國公府的茬,悔不該一時鬼迷心竅,往其中摻了一腳。
穆亦祥做了這種事,翌日就又有御史一大清早的在朝堂上彈簧小誠郡王當街行兇,目無法紀,囂張跋扈。
成昭帝對著御史冷笑著重複道:“當街行兇?目無法紀?囂張跋扈?”
“昨日事發之後,朕就估到我們剛正不阿的御史中就會有人來參誠郡王囂張跋扈目無法紀了,所以就特意吩咐了將此事交由京都府尹來審查此事。”
說完就轉頭就對下方右排站著的京都府尹鍾量道,“鍾量,你且來說說朕讓你查的結果如何了吧。”
京都府尹出列行禮道:“微臣遵旨。”
“慶源十二年三月,文國公嫡長孫宋承武於明花樓與人爭奪花魁,將對方踢下花樓,致其臥躺病床三個月有餘,更以權勢相逼,令對方不予追究。”
“慶源十三年六月,宋承武跟隨其叔父宋其致於暗夜賭坊賭博,認識賭坊老闆方七,其後與方七共資先後開了數間賭坊花樓,做盡誘人賭博,騙人錢財之事,令不少人家傾家蕩產,更甚者還逼良為娼,拐賣幼女。”
“延意二年四月,宋承武……”
“撲通”一聲,文國公再不敢聽下去,對著御前就跪下了。
他額上身上的汗都已經溼透,滿心都是惶恐,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孫子揹著自己竟做出了這麼些事情。
他對著成昭帝就涕淚縱橫道:“陛下,陛下,是老臣的長孫不該當街縱馬,擾亂百姓,小誠郡王鞭他下馬乃是他罪有應得,老臣願替其領罰,以後定會對他嚴加管教,還請陛下恕罪。”
成昭帝看著他冷哼一聲,卻並沒理會他,而是把目光轉到那御史身上,聲音如冰道:“衛橫,你來說說,到底是誰不守法紀,囂張跋扈?難道在你那不畏權貴的眼裡,就只有那宋承武是個人,被他的馬蹄踐踏過去的民眾就不是人,被他的賭坊花樓害過的人就不是人?”
衛橫的汗同樣滴了下來。
他嘴張了張,還想說,就算宋承武當街縱馬,可京城的治安也是歸京府衙門去管,和他小誠郡王也沒有關係,至於宋承武過去做下的那些個事,也和小誠郡王當街打人沒什麼關係……
可是對著成昭帝如刀般的眼神,凌人的氣勢,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說不出話來,但成昭帝卻還沒有罵完。
成昭帝道:“哼,這就是朕的御史,不會關心百姓之疾苦,不會看得見這世上真正的奸邪汙垢,眼睛只會盯著他們自認為參劾了就會顯擺他們不畏權貴,顯擺他們所謂風骨的地方,或者更甚者只是某些人汙衊陷害別人的工具,一張嘴,想要說什麼就說什麼,想要潑誰的髒水就潑誰的髒水,將自己的利舌當作殺人的工具。這樣的御史,朕要來何用?”
御史衛橫繼孔聯之後又一個被當場摘了花翎頂戴,拖了下去。
成昭帝這才又看向文國公。
他冷冰冰的看著他,直看得文國公腿腳發軟,後背發涼。
然後看夠了,成昭帝的神色終於緩了下來,他似笑非笑道:“聽說愛卿的幾個孫子雖然紈絝,但嫡長孫女卻賢良淑德,秀質蘭馨,頗有慧名。”
“前些日子東夷來使,道是東夷國主想和我大周締結和盟,為顯示誠意,特替其王太子佐榮求娶大周貴女為王太子妃,以結永世之好。朕原本還一直猶豫著這貴女該選誰,現在我看就冊封愛卿之女為嘉蘭郡主,和親東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