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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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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三個小時的汽車才到達目的地。剛下車,老師說了幾句注意安全的話,就開溜了,剩下一班狂歡呼叫的學生溜達。何信下了車跑一邊去,吐得稀里嘩啦。

回到住的地方,同一個宿舍裡的人早就撒腿往外跑鬧騰。畢竟這地方新鮮,特招人年輕人的探索冒險折騰慾望。何信把畫板顏料丟在一邊,就爬上床歇息。躺了會兒也沒睡意,就又爬下來。

盛夏當值,火辣辣的午陽在頭頂上霹靂拍啦地燃燒著。女生都停歇在屋簷外頭的榕樹下扇風,嘰嘰喳喳的埋怨聲與連綿起伏的蟬聲纏繞在一起,像以前村裡的分地大會。男生不怕曬,在不遠處的池塘裡玩鬧。已經有好幾個光著膀子跳進池塘裡撲騰,剩下的扯著衣襬欲脫不脫,臉上的表情叫一個羞射。

同宿舍的老大是帶頭的,在池塘裡歡脫得不行。一看到何信就扯開嗓子喊,“么子!快下來,涼快!”

何信說,“這池塘看起來像是私家養魚的。”

不會游泳的老三趕緊幫口道,“就是!就是!我已經狠狠制止批評過他們這些無恥不當的行為了!他們竟然還不聽!”

“扯淡!老三你這個龜孫子自己怕水還好意思說!”

老三剛想駁回,農舍後面的屋子裡跑出了個老婦人。顫抖著手指頭,指著池塘裡邊的人大聲罵道,“你們這都是幹嘛呀!我的魚、我的魚被你們這一鬧騰都死光了!趕緊上來!趕緊!”

池塘裡面的男生傻愣著泡在水裡頭面面相覷,最後一群落湯雞被逼趕上岸一樣。低聳著腦袋爬上來。榕樹下的女生笑死了一片,誰叫你們那會兒還笑我們無知來著!

看著一排光膀子的男生在猛烈的太陽底下,垂著腦袋捱罵,連何信都別過臉微微卷起唇角。然後再抬眼時,就看到農舍後面的屋簷下站著的彭懷。

彭懷穿著白背心,黑色西褲捲到小腿上些,踢著人字拖,手裡拎著只咯吱咯吱叫個不停的母雞。臉上的表情叫一個精彩。何信也愣,誰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這種情況下相遇。明明上一秒還想著要到哪裡去找這個人。就像當年明明前些天才約定明年初春要看花第二天卻相隔半個中國一樣。突然得讓人措手不及。

彭懷最先反應過來,提著母雞就走過去,跟何信打招呼,“好久不見。”

真的好久不見了。中國的詞語很妙,僅靠四個字便能把那種意境以及心情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

何信點了點頭回應道,“嗯。”

似乎除了這句話,就沒有別的可以說了。何信性子涼,他不可能說那種客套的話來圓場的。而彭懷聽到這樣的回答,覺得有些好笑,這人長這麼大了,怎麼還是一副不曉人情世故未通禮節繁瑣的涼薄性子?

“小懷,你先到後院把雞給殺了,我教訓完這幫臭小子就過來。”身後的大媽衝著何信的後腦勺喊道。

彭懷笑著喊回去,“要我幫您教訓不?”

“一邊涼快去!對付小子是我專長!”

彭懷倒是爽快,“成!”

然後又對何信說道,“什麼時候走?”

何信說,“不知道。”老師說時間的時候,他正在埋頭畫畫,沒聽清楚。

“那今晚過來吃飯,成不?”

何信愣了愣,估計是沒想到彭懷這麼直接,過了好一會才點頭說好。

這裡是古鎮邊緣的一個村莊,民居旅館離古鎮特近。而且價錢相當實惠,是學生的首選之館。傍晚的時候,班上的人都組團到古鎮裡折騰了。何信沒去,他站在那扇木門前舉手敲門。過了會,裡面就傳出踢踏踢踏的拖鞋與地面互相嗒砰的聲音。

開門的並不是彭懷,而是今天趕鴨子上岸的大媽。大媽笑眯眯地招呼何信進去。邊樂呵樂呵地說,“聽小懷說你是他朋友哈,我們家小懷平時也沒見他帶過有什麼來往的朋友過來,沒想到第一回就帶了個這麼俊俏的小夥子過來,可樂死我了——”

何信邊聽著邊跟著大媽往屋裡走。屋子是前屋後院的格局,大媽叫何信在屋裡等會,說,“小懷正在裡面準備,小夥子你就等會,很快就能吃了。對了,你叫什麼?”

“何信。”

“呀!看這名字起得真好,跟人特配!”

“——”

這頭兩人聊搭著,那邊彭懷就端著菜出來。一米八六的個頭圍著一條繡上大紅大紅的牡丹花的廚巾,兩條結實古銅色的肩膀裸露在外。兩手各捧著一盤菜進來。汗水滋溜滋溜地從額頭順著臉龐滑落胸口的背心處隱沒。

彭懷放好菜又進院子拿了兩盤出來,三菜一湯,相對小村莊來說煞是豐盛。彭懷擺弄後飯菜就招呼大媽坐下。看大媽坐好了,又忙著給何信擺碗筷。整一個居家媳婦的小模樣,看得何信叫一個驚心肉跳頭皮發麻,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彭懷的克隆。

大媽笑得開心,在一邊樂呵樂呵地直表揚彭懷。何信坐在那裡,抬眼看著在白熾燈下忙乎的彭懷,突然清晰地感覺到時間流逝的波紋漾過臉頰的輕柔與不可察覺的失落。總覺得有什麼隨著時間的流動而流失了。

或者說,彭懷變得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了。這種虛無的東西大概叫,距離。

吃完了飯,兩人聊了些不著邊的話。彭懷從院子裡洗完碗出來,擦著雙手上的水,抬頭瞟了眼何信,後者一臉木然地聽著大媽說得起勁的話,偶爾點頭表示自己聽著。

老三說過,何信不說話的表情跟發呆沒什麼區別,讓人特沒開腔的勁兒。何信記住了,所以,每次別人說話時,何信學會了用肢體語言表達自己的態度。傻勁兒特足,但讓人看著他那認真努力地表達聆聽的動作時,心窩裡總會不經意地淌過細細小小的暖流。

可是何信困了。眼皮子一直半搭不垂的吊在臉皮上奮力抗戰著。

彭懷走過去跟大媽說了句什麼,何信沒聽清,腦子的牙籤兒搖搖欲墜要斷不斷地支撐著混沌的意識。估計是今天坐車時,吐得太厲害,剛才吃得太猛烈。胃泛疼。

胃這種東西平時養得好是一回事,不好時蠻橫霸道地特折騰又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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